长腿将军刘光世,甫一惊闻齐军长驱直入,且截杀住己方调度辎重粮秣的大军之时当机立断,战事在哪里打响,他便立刻指挥中军万余兵马朝着反方向疾行猛赶,于双方兵马开始展开激战之际便已然奔出十几里远的距离...好歹刘光世还算仗义的是,他立刻发付军士传令郦琼、王德所部宋军:敌军有备而来,又是攻我军不备,久战必然不利,各部统军主将且收拢兵马,眼见敌势凶猛须且战且退,也切不可与敌久耗恶战,只会枉自折耗军力,各部将领,谨遵帅令,否则严惩不贷!
故而郦琼、王德这两员本来统领兵马死战的主将闻得刘光世急令之后一个情知久耗不宜、另一个也只得在心里面骂娘,但是也只得准备喝令部下军卒开始后撤退避,而舍弃下大批的军资辎重于不顾。
“飕!”、“飕!”、“飕!”接连几声凄厉怵人的箭啸声乍起,也正有一支利箭从下意识侧身避让的郦琼身边呼啸擦过,在将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是“噗”、“噗!”...几声利簇扎入血肉的闷响声起,身旁几员军将的喉头、眉心处便赫然插进一支羽箭,竟然还有一枝箭簇直直凿进郦琼斜后方一员军士竖起的大盾上,当即炸起一片木屑,而拇指粗细的箭杆儿激烈的颤动时,下意识竖起那面木盾的军士立刻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因为势头强劲的箭簇锋尖穿透木盾,随即便狠狠的扎进他的臂掌当中!
惊魂未定的郦琼在转头向箭簇射来的方向觑望过去时,却只能瞧见前面混战人群影影绰绰的身影涌动着,也根本辨析不清接连放箭射杀周围麾下军将的敌方将领,然而郦琼十分清楚的是对方目力过人,且使得强弓得心应手,起码自己所知能与其抡引弦射术匹敌的人物恐怕也是寥寥无几。饶是自己反应机敏,才看看避开了对方搜魂夺魄的箭簇袭击,但是再僵持久耗下去,自己也随时可能被敌军中那员神箭将军一箭取了性命。
何况刘巡检使又已是萌生退意,久耗死战下去还有何用?郦琼心有余悸的又向另一侧时不时从混战的人群缝隙间有利箭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一兜缰绳,已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声喝令道:“各部将士听我军令,聚拢兵马往西面撤离!”......
而正当郦琼焦急的指挥所部宋军开始仓惶逃离之时,位于另一个方向百步开外的距离,京东东路都防御使,两淮宣抚处置使司副都统制庞万春单眼微眯,手中紧绰的硬弓弓弦兀自颤动时又被他见拉开呈满月状。飒然一箭射出,迅似闪电的羽箭穿越过几层混乱交错的战团,遮莫在空中疾速蹿出一百五十步远的距离,正有一员正慌张的收拢所部军马淮南路州治指挥使司的兵马都监浑身猛的一滞,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戞然而止,他当即被一箭穿心,就在身旁几名宋军营指挥使、都头官惊愕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已然倒栽坠下马去。
庞万春好整以暇的频频放箭,宋军当中上至兵马都监,下至率领小撮军马死战的都头官先后有七八人当即毙命。宋军当中倒也有有人注意到了敌方军阵当中这员神箭将军的存在,有两员骑将身上插着两三根羽箭,身上数处创口,好歹也撞出一条血路而直朝着庞万春这边纵马奔杀过来。然而庞万春却似是浑然不觉一般,从他左右两侧便骤然有破风声起,两支从弩机射出的弩矢同样撕裂开空气发出渗人的破风声,以更为强劲的穿透力登时如摧枯拉朽一般,便将那两员宋军骑将连人带马射了个对穿!
庞万春马前马后,雷炯、计稷二将按部就班的把脚踩踏在约莫逾千斤劲力的重弩机括,清脆的机弩上括声乍起,又有两根长杆弩矢被他们上弦定括。而庞万春又眺目向前方已然仓惶收拢兵马,开始向西面奔逃的宋军兵马望去,他面露冷笑,并长声说道:“先前听闻其他兄弟已在济州治所见识过一回,果然宋军主帅刘光世那厮,是个决计不肯打硬仗的......”
刘光世、郦琼先后统领所部兵马仓惶退去,仅剩下的悍将王德面临齐军诸部劲旅的重重围攻也是独木难支,心中再是不甘也只得召集喝令周围死战抵抗的宋军将士从战场上撤离。然而王德率领一拨军马堪堪冲杀出一段的距离,很快的便被一彪敌军给拦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