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仍是如瀑雨一般,不断的从四下里围匝的高岭上方泼过来,无数锋锐的羽箭直落到下方齐军步卒身上,顿时溅起血花点点,又不由一片人喊马嘶的惨叫声接踵而起。
然而面对奇袭杀出的宋军兵马,战团中三柄锋利的朴刀上下翻飞,也顿时在夹攻而来的宋军当中翻起道道血浪,血肉与断肢被切断飞抛。刘唐、穆弘、雷横这三人虽然未必算是能力敌万人的一流猛将,可是他们各个身手了得,且尽是作战勇猛的步战好手,在遭遇敌军的伏击下也尽没有因震恐而丧失战意,反而尽被撩拨得激起剽悍戾气,绝不会做在敌军的猛攻下贪生畏死的无胆鼠辈!
刘唐奋力又是一刀劈出,竟将一名宋军骑士连人带骑砍得直往一侧跌撞倒下。漫天飞洒的血雨当中,他又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一时间甚至盖过了回荡在山谷间绵绵不息的激烈杀伐声,这也教周围一众将士能十分清晰的感受他这赤发鬼的决死奋战之心。
“去他娘的!老子当初追随晁天王,本来专要与害民狗官作对,随后倒有幸转投陛下,这些年下来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如今也戴了大头巾,不必在绿林当中打踅,至今建下恁般功业,便战死于此,这辈子也是值了!今日着了敌军的道,说来也全因俺莽撞鼓动,落入恁般险地,也须当由俺来殿后扛着,你们快退出谷去,速整顿部曲,再好生与宋军打熬!”
刘唐奋战时怒吼声未绝,不远处穆弘先是俯身斩断奔杀过来的一员敌骑战马前蹄,上前再复一刀,直攮进扑倒在地宋军甲骑后心,旋即也高声嚷道:“都是兄弟,便休说这等见外话,要死一起死,遇险一起扛!来的这伙宋军,却也没那么容易!”
而虽然彼此志同道合而芥蒂已消,可也很清楚刘唐看待自己多少也仍稍有几分不待见的雷横因中了一箭,剧烈动作起来时切身的感到直插在身上的羽箭簇刃正撕裂着自己的血肉,可也仍强忍着疼痛而厉声说道:“不错!眼下合则尚能力抗,若分则形势更为险急!我等三人协力死战,便是徐徐缓退,也不能舍掉任何一个!”
随着刘唐、穆弘、雷横三将先后激昂高吼,周围一众将士也尽是轰然回应,激昂的吼声在山谷当中激烈回荡、久经不息,虽是陷入颓势,可浓烈的杀机已然伴随着几拨齐军将士狂暴的战吼声漫延开来,本来其中也多有当初于绿林中一身草莽气,而脑袋掉了直当碗大个疤的剽悍好汉,又已历经得许多战阵磨砺可不似寻常乌合之众,到了玩命的时候,纵然战死沙场,却又怕个甚鸟!?
然而如今刘唐等齐军将领率部全凭着一股剽悍血气在抵死血战,可是设下伏击奇袭的宋军攻势层次分明,众部将士纪律严明,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但后方仍有大批马步军精锐源源不断的涌杀上前。几拨齐军一面要承受山岭上方敌军的弓弩打击,一面又要抵挡住奇袭杀出的宋军猛攻而且战且退,倘若由刘唐、穆弘、雷横三将奋死维持住的殿后阵列一旦被冲垮,恐怕几拨齐军也难免要被杀得溃散!
“齐贼当中的赤发鬼、没遮拦与插翅虎...便如当初于洞庭湖剿杀得钟相那干水泊草寇,岳飞倒要市恩贾义,碍着老子多立战功...如今却要一并割了你们这三个贼厮的鸟头,才好向朝廷请赏,谁却又能来妨着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