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曹正也知自己实在是亏负了汴梁托他做生意的富户,虽然与妻室相处的也算是和睦,但到底入赘名声不好,受过惨痛教训的曹正深知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自打举家先投上了二龙山入伙之后也只是专顾操持本职行当。从山寨中杀猪宰羊、排设筵宴的职事头领,到操持一路军马军需补给的后勤将官,再到如今于齐朝内务府做了个掌宫廷善使的帝君御官...曹正如今安于现状,心满意足也不会再有甚过度的奢望。
好歹当年做为把持大军后勤的军需官曾返至汴梁,虽然当初托他至京东路做生意的那位富户已经身故,曹正寻得其遗孀子女,连本带利的还清钱物,并周济救助,了却得一桩心结。如今在内务府司掌宫廷膳食食材出入,兼管着长乐楼内部运营,终日虽然忙碌,但也甚感充实。
而曹正来回环顾时,蓦的觑见两个高大的身影踅将进了酒楼,他觑清来者相貌,也立刻迎将上前,并笑言道:“杜迁兄弟、宋万兄弟,听闻你们这些时日于转运使司来往奔走劳苦,却不知还能在大名府驻留多久?今日终得空闲来吃酒。”
杜迁、宋万也连忙向曹正见礼,当中杜迁先是叹言说道:“说来惭愧,我们两个就在绿林中打踅,毕竟不是官门胥吏出身,如今只是巡按盐铁使下属的诸处场﹑监﹑巡院漕运事宜,便已是应接不暇,唯恐有甚疏失。杨林哥哥才是身兼重任,如今终得并下了宋朝江山,也更是公事繁杂,须交接诸路漕司公事,察视征解钱谷、仓库出纳,呈报各路监榷课税所,还须上禀各地水陆转运地势运通畅达与否......
我们兄弟两个,虽生得高大,武艺也只平常,胸次又无能官循吏之才,眼见众兄弟追随陛下创立大业,文臣殚精竭虑、武将奋不畏死。而我等均沾得聚义情分,如今坐享功名,到底仍是于国事助力有限,也甚是汗颜......”
“两位兄弟忒过谦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按说我也不过是个屠户出身,虽侍从师父学了些武艺,到底还是不及战阵上披肝沥胆的众位兄弟。陛下体念我等共聚大义的兄弟情分,具得升赏加封,教咱们了身达命,我等也休论本事高低,只顾各尽其用便是了.....”
曹正安抚杜迁、宋万几句,随即又亲自引请他们到了二楼雅阁中入座,并唤小二知会伙夫备置诸般炙肉鱼脍的佳肴,不一会的功夫,便有酒保前来先铺下美酒、果品、按酒。而三人又相谈几句,宋万又叹言说道:“蒙陛下洪恩,教兄弟你在内务府掌管宫廷膳食,又经管得这酒楼生意端的红火,也全因兄弟你却有擅长的手艺能尽展所用,可笑当初我与杜迁兄弟两个,投从白衣秀士那等本事低微,更是心胸狭隘的厮鸟。然而虽幸蒙陛下提携,如今得享官身爵禄,实则当初我等再是瞧不起害民狗官,可如今看来,也当真是不做官不知当官的难处......”
待杜迁、宋万两人先后说罢,曹正似是听出他们二人话中意味,遂立刻问道:“两位兄弟既恁般说...如今燕总管司掌的内务府下管领宫廷内钱粮出纳、土木缮修、中宫差务、监刊书籍、御膳茶饮、上驷马匹、武备器具、宸苑园囿...等诸监各部,也是自成体系,与外廷众职官不相干涉。宫宇上下也不过两千多的职官从吏,当然职责重大,也切不可疏忽怠慢,可好歹比起地方各处漕司、刑司那般公务繁杂,涉及民生大事,也只须侍奉内城宫廷即可......两位兄弟若是依得,便由我转禀过燕总管再上奏陛下,念在当初聚义情分,陛下想必也肯调任你二人至内务府当差,却不知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