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斧仍旧在激烈的飞动,又不知道劈开了多少杆直戳砍过来的军械。就算连番激战后縻貹早已是大汗淋漓,并重重的喘着粗气,似乎身上披覆的铠甲也越来越重,手中紧绰的大斧仿佛重逾千斤,可他蓦的又大呼一声,却似是在宣泄心中酣畅淋漓的痛快豪情!
既然要终究要死于此处,索性就不如死战到最后一刻,老子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些同样被围困在瓮城之内的夏军将兵困兽犹斗,随即又嘶声咆哮着向縻貹等一众齐军将士涌杀过来,金属相交之声激荡不绝,在縻貹周围衣甲血肉被凿破撕裂之声仍是频频响起之际,三面城头上方一排排的羽箭便又毫不停歇的挥洒下来......
直待瓮城当中已是一片尸山血海,仅剩下縻貹强挺着仍站起身来,又瞪目朝着高出猬集的敌军环视过去,孤零零一人仍是拖着伤重脱离的身躯矗立在成堆的血泊尸首当中。而晋王察哥矗立在城头上方,他定定的凝视着下面那名已经陷入绝境,可一直死战不休至今的齐军悍将良久,蓦的倒喟叹了声,随即低声言道:“倒是好汉子......”
随即察哥一声令下,布置在城门楼上的几张床弩也已张开,粗大的弩箭对准了一步步正往城门这边踱来的縻貹,硕长的弩矢锋尖映射着森寒的厉芒,骤然撕裂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便已向縻貹激射而去。
实则縻貹身上最后一点气力也都已经消耗得尽了,眼见几支弩矢疾速朝着自己这边射来,他低吼了一身,虽然意图抡斧奋力格挡开那几支势道太过强劲的大型弩矢,却也终究慢了一步。
“噗!”、“噗!”、“噗!”...接连四五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饶是縻貹内着贴身宝甲,但也终究抵挡不住由川弩射出的弩矢穿透劲道,他的身躯被生生穿透,又被来势未竭的弩矢死死的钉在了地上,而縻貹瞪圆了双眼眺望苍穹,如注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终究紧绰的手掌一松,手中大斧也当即轰然坠倒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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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利用千斤闸与伏于瓮城间的守兵将企图趁机抢攻城关,并被阻隔开来的齐军将士尽数歼灭,察哥也并没有将縻貹枭首,将首级挂在城头上示众,更没有纵容麾下军卒作践尸身。看来也是出自于把守城郭的考量,不愿刺激城外齐军立刻再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势,而虽然彼此互为死敌,可察哥当初对落难险急的毕生之敌刘法仍会表现出惺惺相惜的态度,如今收敛縻貹尸身,似乎也是对这个敌军中的猛士表示最基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