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插手大名府诸般营生买卖,要向哪户商家立威抬价、搜罗囤货,若有敢反抗叫板的,与那九头虫沟壑一气的衙门官差立刻现身抓人,押到牢狱里好顿毒打。
以往也曾来咱萧家集知会过,而以往和那李少华接触都是由雷总管打理,如今少爷打理集内营生,必是怠慢了那九头虫,这才惹到他登门寻衅呐!”
原来如此,眼下萧唐渐渐夺了总管雷贲的权,那雷贲表面上不闻不问,可他只要有意忽略过这事,就已经够他萧唐焦头烂额的了。
可是那九头虫这公器私用的也太过于嚣张了吧?宋朝各地官府若说黑暗的地方一定是有的,但欺压百姓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朝廷监察官员的御史台都是吃干饭的?
就听武松怒道:“大名府衙门是那九头虫开的不成?就算他家是大名府通判,如此欺压商户怎能不引犯众怒?”
张管事摇头叹道:“武师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九头虫据听闻是朝廷内一个位高权重大臣的‘铁埽子’,那大臣不方便的事便由这九头虫来做,大名府上下官员,有哪个敢管他?更遑论不少官吏还巴结九头虫,只盼他多向朝内那位大人物说些好话,自然就受他指使!
我还听传闻凌霄山、苍岩山几路的贼寇都唯他马首是瞻,且先别说官门里他手眼通天,大名府哪家营商富贾若触犯到他,只凭他一句话,那家商户车行在外行商一次,这些贼人便劫掠一次,便是杀上门去屠人满门,恐怕那些匪寇也做得出来!
九头虫既然在这黑白两道都如此权势熏天,还有哪个敢告他?”
铁埽子是宋代的俗语,和后世的白手套一词有些相似,很多封疆大吏、朝廷重臣于各处敛财少不了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时就要这些人来处理,没有什么根基的官员若是惹到这些背后有极大势力支持的人,被撤职免官、发配流放都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水浒传》里宋江区区一个押司小吏,可靠他的灰色收入广交四海群雄,这个九头虫李少华和大名府通判、转运使司甚至朝内大员都有着紧密的关系,那他的势力可想而知会大到什么地步!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先将萧义赶紧从监牢里救出来,时日一久,不知他要在里面受怎样的折磨!
大名府,官狱内。
一个小牢子(狱卒)拿鞭子沾了凉水,用力一甩“啪”的声震得人耳膜发疼,那小牢子阴笑道:“嘿嘿,这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萧家集那小子倒有苦头吃了。”
“小三哥,这既然不是走正经官司的,要不让新来的练练手?日后也好能震慑那些浑不吝的鸟贼囚。”旁边另个小牢子笑道。
手持鞭子那小牢子目露凶光道:“急什么,先等老子再练练手,抽的那干鸟贼囚叫痛向老子求饶,老子这心里啊,才够舒坦!”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呦,你们几个呆鸟倒还卖力,那九头虫又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有个押狱吏踱步而来,这人虽然浓眉大眼却脸庞消瘦、皮肤白净,五官还算俊秀可眉宇间却透着股市侩与痞劲。显眼的是他左鬓上还扎着朵花,虽说宋时不少男子头戴鲜花示美,而这人戴起来却显得有些妖气。
“呦,蔡二爷。”拿鞭子那小牢子忙迎上下去,点头哈腰道:“这点小事哪用你来过问?小的们自会办妥。”
那押狱正是大名府押狱“一枝花”蔡庆,为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铁胳膊”蔡福之弟,这兄弟二人在大名府监狱管理体系里都是一把手二把手的人物。
蔡庆嘴角一翘:“办妥?就以你们这点微末的道行,我如何信得过?”
“让哥哥我教你们这些呆鸟些门道。”蔡庆继而又说道:“凡事记得留上三分余地。官门里行走眼力价要有的,对付甚么商贾、好汉也得把罩子放亮点。今日你卖他分脸面,来日说不定就多了笔财路。”
小牢子抓抓脑袋,仍是不解地问道:“蔡爷,那你看这事又该怎么办?”
蔡庆伸出根手指,点着那小牢子的脑门骂道:“说你傻你还真是狗脑子!姓李的让咱们整治这萧家集的,他自己又不会亲自来瞧。咱们知会萧家集那小子一声,就说上面发下话来不得已要对他用刑,可权当交个朋友帮他蒙混了过去。
就算有旁人瞧见,咱们给萧家集这小子泼点血,叫他扮得萎靡些,他能免顿皮肉之苦还会不答应?这本就不是府尹画押、孔目过问的正常案子,哪里会有人来验伤?
宗城县那萧家集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小子看样子是个在那集镇能说得上话的,若他那主子晓事,事后不还得答谢咱们?如此两头好处都收着,两头也都不得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还是蔡二爷高明!”那小牢子这才恍然大悟,连连陪笑道:“要说这人还是要有贵人照拂,你说这道理小人见识浅薄怎能明白?白花花的银子倒差点飞咯!要不怎么说蔡二爷......”
“滚滚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把你那鞭子收起来,成天就知道吓唬那群贼囚,你这呆鸟又能懂个屁!?”蔡庆不耐那小牢子的连篇马屁,直接将他呵斥走了,他随即朝地上重重唾了口痰,哼了声道:“那九头虫使唤咱们押狱院却不多给些好处,当咱是他家的奴才么?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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