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石秀靠在树荫下歇凉,早将陌刀斜倚在旁边的松树干上,腰间跨着的那口腰刀却仍被他抱在了怀里。在傍边一众镖师、车夫大多臭汗淋漓,并直怨怅着天气要命的酷热,只过了片刻便听到阵阵鼾声响起,一些车夫早就在纳着凉沉睡过去。
这已过了将大半个时辰了,别说是强人,这般炎热的天气下鸟都不见飞过来一只......石秀心中又暗付道:难道说真是哥哥想得岔了,济州东溪村的那个晁盖,并不会前来劫取生辰纲?
只是石秀也是机警惯了的人,也并未放松提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拿起水囊正要解渴时,却发现水囊中的存水也已所剩无几了。
附近人家店肆稀少,又无山泉清溪,一路上虽然有树荫避暑,可是这般难熬的天气下,如果水都喝光了,可也忒过难熬。
根据杨林所说,过了这黄泥岗,押运生辰纲的车仗镖队要再走将近一日,才能到达临近的庄镇打火歇息。而且烈日当头,无比炎热,人对于水的摄取量自然也比平常更大,何况方才镖队刚经过一处崎岖的山道,体力消耗极大,虽说厢车上也储备了很多淡水,不过按这样的行程速度走下去,也无法解决二三百号人吃水的问题。
石秀见押送生辰纲的镖师、车夫等人也歇息了阵,他拿定了主意,正要起身招呼一行人继续赶路时,梁府内的那个奶公谢都管却凑到他的身前,说道:“听闻足下是萧家的总管石秀石三郎?也多亏石秀与杨总镖头等人精细,虽说这酷暑热杀个人,只除了方才翻山越岭时,这一路上倒也不见如何辛苦,待到了东京时,我必当报过蔡府,另与各位有重赏。”
只是谢都管就似是媚眼抛了瞎子看一般,石秀浑然只把他当做是个屁,只顾去招呼镖师、车夫们起身继续赶路。
谢都管微微一怔,旋即一张老脸也沉了下来,他心中发狠想道: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奶公时,门下官军,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量你这厮只是个那遭死萧唐麾下一个总管,连个芥菜子大小的将官都不是,竟恁地与我作色!
在旁杨林觑见谢都管面色阴沉,毕竟他处世更为圆滑,便走到谢都管面前想道:“石三郎一路照拂车仗镖队,提防四处强人前来抢夺,又是这般炎热的天,难免紧绷气躁了些,却也不是有意与都管耍脸色看,还望见谅则个。”
谢都管轻轻哼了一声,只过片刻,他便叫住杨林,又笑道:“杨总镖头,这个...我与那两个虞候口渴难耐,可是所携水囊中的存水也都喝尽了,不知总镖头那里......”
杨林听罢便唤过个亲信来从辆厢车上取下袋水囊,交付到谢都管手中,此时他也心想道:存水不足,确实也是个问题,也的确应当加快进程早些赶到前面那处庄镇才是......
待石秀、杨林与薛永、石勇唤歇凉的一众镖师、乡勇起了身,并刚重新整顿好车仗之后,忽又闻一阵马蹄声响,在四处游探罢了的卞祥、傅祥两人也已率二十骑手赶至黄泥岗上。
“卞祥兄弟,四处可还平静?”
卞祥翻身下了马,他蒲扇般的大手在脸上胡乱一抹,擦拭掉数道豆大的汗珠,说道:“周围并无强人埋伏,不过方才我瞧见黄泥岗南面似搭着几处凉棚,也有些行脚的汉子来往,看来也不过是南来北往走生意的商贾。”
石秀点了点头,他将卞祥的衣裳紧紧贴在他偌大雄壮的身体上,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个透,而一旁那疤面虎傅祥的额头滑落下来豆大的汗珠,不断沿着他面庞上微微凸起的疤痕往下流淌着,他便说道:“卞祥兄弟、傅祥兄弟,你们沿途游哨甚是辛苦,不如现在这黄泥岗歇谅休息一阵,左右你们马快,再追赶上我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