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如此简单也便好了......”
李俊摇了摇,长叹了一口气。也正如萧唐对他这个混江龙的印象,李俊能够做得一方化外国主,论器量、心机、见识也绝非寻常江湖草莽可比,他推敲人情事态,也不只像一般江湖中人只看对方讲不讲义气那般肤浅。李俊略作思量,又说道:“穆弘兄弟,我知你也是条义气好汉,不惜舍家弃业也要搭救那宋公明,只是你可否还曾记得宋江发兵去擒黄文炳那厮前又是如何说的?他说‘如不愿去投梁山的,一听尊命。只恐事发,反遭负累,烦可寻思’......
兄弟你助宋公明连番大弄,必然遮瞒不住,早晚官府兵马也要来捉捕你穆家满门,你为江湖义气肯两勒插刀,殊不知就算你穆家兄弟仍心存在揭阳镇做东家的心思,后路却依然被那宋公明给断了!”
穆弘一听反而更急了,他蹭得下站起身来,怒道:“李大当家的,你这话又是甚么意思?咱们明明都要去投梁山入伙,可是你却在诋毁公明哥哥是个不念江湖义气,却是个要背后算计兄弟的小人不成!?”
李俊冷冷一笑,说道:“咱们都扪心自问,任谁能没有些私心?我不是说那宋公明不讲江湖义气,只是他要计较得失,未必如寻常江湖草莽那般直来直去。在官府县衙,他是个干练的胥吏;在绿林江湖,他是教好汉敬服的及时雨;如今他报得冤仇,又是个能吃人心肝的狠人,穆弘兄弟,我也信宋公明那及时雨的名头不是虚传,可是你只因他的好名声而甘心投效,却当真了解那宋公明的性情么?”
“这......”正当穆弘一时语塞,李俊又侃侃说道:“何况我也听说京东路有两处山寨大败前去征剿的数路官军,而统领山寨兵马的那个寨主全羽,是个面戴獬豸面具的豪杰...当年萧任侠去闯江州牢城营时戴的也是副獬豸面具,虽说眼下尚不知那全羽的底细,可是也能想出绿林中尚有数路人马听从萧任侠的号令,他所谋划的勾当也绝非寻常绿林枭雄可比的。
而梁山众多头领龙蛇混杂,有些人与萧任侠有死仇、有些人与萧家集又有旧怨、而还有些人对统御京东路那几处山寨的全羽咬牙切齿的恨。萧任侠与绿林各处山寨之间的干系若是从咱们几个口中传出,恐怕很快便要泄露开来,届时萧任侠麾下的各处势力与梁山泊只能杀得个不死不休,遮莫我等也要担上出卖江湖同道的骂名,诸位兄弟,你们可愿闹到那等地步?”
为了能混出更大的名堂,李俊也不介意去拜宋江为哥哥,毕竟要在绿林中做大势力,除了仗义疏财广结天下好汉,身为寨主的手段也须狠辣些才是。李俊是一条混迹于江湖中的猛龙,并不是古道热肠的大侠,是以他瞧出平素仁义待人的宋江论心机城府不是甚么善茬,可绿林中行事本就是善恶难分,忒过仁慈心善的,又如何能在绿林中立足?
可是李俊更不愿无端与萧唐结下死仇,上了梁山,就意味着他与自己麾下的兄弟就与晁盖、宋江等人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是现在萧唐在朝堂中地位显赫,按照李俊的推测,萧唐现在与绿林中的兵马实力,就算将梁山泊摧枯拉朽一举荡平也不是甚么难事。
况且当察觉到萧唐在官场、绿林中有着更大的图谋,这也更让李俊感到志趣相投,萧唐还能在大宋诸地掀起甚么大风大浪,李俊这条混江龙也想一直再瞧下去,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萧唐麾下兵马卷起的腥风血雨,会刮到梁山泊上去。
李俊一番言语说罢,穆弘、戴宗、童威、童猛等人面面相觑,也觉得甚有道理,可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却忽然响起阵阴测测的声音来:“李俊哥哥,你说的确有道理。可萧唐那厮是定要取小弟性命的,能害得他事发被朝廷围捕,也是我乐意看到的......反倒是那公明哥哥行事,甚合小弟的脾胃。我瞧萧唐那厮自诩甚么仁义也甚是不入眼,又为何要与他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