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翠莲脸上关切之色毫不掩饰,而赵员外、金老丈也都把眼望向萧唐。毕竟路途遥远,除了金氏父女深受鲁智深的大恩,赵员外也对那个行迹坦荡磊落的花和尚十分心折。
眼见众人望向自己时翘首以盼,萧唐也只得长叹了口气,说道:“我那智深兄长,的确投到了东京汴梁大相国寺做得个职事僧人,只不过因我与他还有义兄唤作豹子头林冲,乃是京师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却遭奸佞迫害构陷,不但含冤忍垢被判充军发配。奸官狗贼必要斩草除根,还曾在发配途中、牢城营内三番两次的要害他性命。
智深兄长嫉恶如仇,是条锄强扶弱、不畏强权的磊落好汉,他对素味平生之人都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结义兄长?何况他虽然遁入空门,却仍要以手中方便铲铲尽天下不平事,是以索性救了林冲兄长落草为寇,现在于青州二龙山宝珠寺做得山寨之主。现在于江湖中被赞作花和尚的,便是他了。”
“甚么!?”
萧唐话音未落,金翠莲、赵员外、金老丈等人都不由的惊呼一声,他们不是地方大户,便是寻常良善百姓出身,也不是在江湖中打踅的那些人物,与绿林盗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所以当他们听闻鲁智深竟然落草做了强人,第一反应可绝非是想这才够活得痛快,而是着实为了鲁智深又揪心忧虑了番。
其中赵员外闲常时候倒是曾与些江湖中人结识,听萧唐说及鲁智深已经落草为寇,他虽然也很惊讶,不过心中却隐隐也似有了些预感。明明是经略府中的兵马提辖,当时却只因仗义出手而救下与他素味平生的娘子,仕途官路都抛却在脑后;明明已经为了躲避官司而出家为僧,却又不受世俗与佛门的规矩约束......如此真性情的豪杰,除了做得个绿林道中行侠仗义的好汉,鲁智深还能做甚么?
只是先前赵员外以为鲁智深竟然与名震黑白两道,在京师朝堂更是平步青云的萧唐义结金兰,鲁智深过往的那桩官司命案说白了不过是杀死个做屠户行当的恶霸,能得萧任侠的照拂,自家娘子恩公的官司想必也不会再闹出甚么风波。可是现在听萧唐说及鲁智深已经落草为寇,彻底做了官府的对头......此番萧任侠本就为清剿河东贼众而来,恩公却在山东地界也做得强人头子,有朝一日他们岂不会兵戎相见?
而金翠莲脑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心想恩公原来是经略府的兵马提辖,也是渭州远近闻名的人物,却因我之故杀人出逃,不得已而落发出家,如今竟然又与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同流合污......是我累得他苦,都是我害了他。
萧唐眼见赵员外疑虑心急,金翠莲花容失色的模样,大致也能猜出他们心里想法,便微微一笑,又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天底下有似郑屠那种霸道凶蛮的无赖,也有智深兄长那般除暴安良的豪杰。绿林中人亦是如此,我这个军中武官只去剿除杀人放火,残害良民的绿林败类,至于智深兄长统领的那路兵马,却没有必要与他们争个胜负死活。”
赵员外、金翠莲等人闻言又疑惑的向萧唐望将过去,却又听萧唐说道:“此间不是细谈的地方,赵夫人,你若是还想打听智深兄长的近况,待我率军护送乡亲们到了太原府后,寻觅得个落脚的去处时,再向你说得分明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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