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殊院中的僧侣打扫寺恶战后中遗骸尸首,萧唐麾下的军健也将田定、汝廷器并着二百多个俘虏的贼人尽数绑缚住收押了。智真长老披袈裟坐具,请萧唐至禅房坐定。
一番叙话后,智真长老又向萧唐说及鲁智深当时在文殊院除了偶尔前来探访的赵员外、金翠莲等人,寺中再无与他亲近的,偶尔也曾与唯一待自己容让关照的智真长老提及他当年还做得个关西军汉时不止蒙老、小种经略相公提拔,也还结识发配至延安府的武松这等英豪人物。当年又曾赶赴河东大名府与萧唐结拜,是以当田定、汝廷器等人直呼萧唐的名头时,智真长老立刻知晓来的这个官军主帅,便是与自己那个弟子曾经义结金兰的萧唐。
而通过智真长老的言语,萧唐也能听出鲁智深虽然不守清规戒律,看似凶性难驯,其实智真长老也早瞧出他的心性如何,在鲁智深于五台山文殊院中盘住时,智真长老也能看你出鲁智深为人处世的原则其实很难简单:
谁待他好,鲁智深便也对他好,谁要是对他心存鄙薄轻视,鲁智深同样也不会顾忌那些腌臜撮鸟对他的态度。
尤其是在鲁智深醉酒大闹文殊院,将寺中僧人打得抱头鼠窜时瞪目暴喝出的那番言语,当时反倒使得智真长老这个得到高僧也如被当头棒喝一般。那时智真长老虽然很清楚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不受清规戒律的弟子,可是他更明白就算自己一直容让鲁智深在寺中修行,可是佛门清修之地,却绝非是鲁智深的归宿。
虽然智真长老写了封书信荐鲁智深去投东京汴梁大相国寺的住持,自己的师弟智清禅师,可是他也早预料到鲁智深在大相国寺中也呆不长久,此时他又向萧唐问道:“萧居士是朝中重臣,久居东京,想必也时常与我那弟子来往,我那弟子......此时想必早已离了大相国寺吧?”
萧唐略作沉吟,还是如实相告道:“智深兄长是豪侠性情,他不受佛门戒律约束,此时的确已经离开汴京。智深兄长因义友危难仗义出手,而后聚集得些绿林中受歹人迫害的豪杰啸聚山林,眼下于京东路地界落草。”
哪知智真长老闻言却淡然一笑,说道:“智深心性刚直,是要了身达命之人,虽受剃度出家,却也俗缘未尽。佛门中人又如何?绿林中人又怎样?饶是出家僧侣若是作祟造孽,就是累造恶业的凶徒贼人,绿林中人若是能够行善助人,便是具佛心慧根的善人,啸聚山林未尝不是一门修行......我那智深弟子是这般,萧居士也是如此。”
萧唐听罢微微动容,这个智真长老果然是个见识非凡的人物。尤其眼见智真长老脸上神情意味深长,他言语中似多了一层含义,使得萧唐心中都不由暗自嘀咕道:不会真就那么邪门吧?原著中说这智真长老是个知得过去未来之事的活佛,遮莫他还真能觉察到些我所谋的大事?
念及此处,萧唐心生好奇,便又向智真长老说道:“所幸未曾教未曾害了宝刹僧众,又得以参见长老。弟子如今统领大军征讨河东贼众,也不便久恋。长老乃是佛门高人,今日既然有幸拜识,还请指迷前程之事,万望长老明彰点化。”
智真长老颔首微笑,说道:“人生世间宿习垢重,恶缘易染,何况邪惑蔽心,颠倒善果坏梵行,故生诸贪着而终不能发心修习善行。萧居士虽非我佛门中人,贫僧观之却并未曾被愚痴妄相所迷惑......既然萧居士一直十分清楚自己修善果、结善缘所为者何,那么又何必要求真言偈语,枉自徒增烦恼呢?”
萧唐闻言面色一滞,他还以为智真长老也似在原著中赐宋江“当风雁影翩,东阙不团圆。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的偈语那般出言点化自己,可是他只沉吟片刻,便微微一笑,点头说道:“长老所言甚是,弟子受教了。”
又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麾下军卒前来报说擒缚田定、汝廷器等一干贼众已经准备停当,就等萧唐率众下山与牛皋、关胜、姚平仲等官将汇合。萧唐正要向智真长老做辞别时,却听他反而说道:“有一事却还望劳烦萧居士,吾智深弟子此去山东落草,不知何时能够得见,吾也盼其能修成正果。虽说如今居士乃国家上将,吾弟子却是绿林中人......也望居士与智深有缘再会时,专将为师偈语传告于他,也盼他能够终身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