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面夏国军队示之以弱,却忽然集结重兵夹击大败宋军,并且趁势抢攻打破萧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种师道所在的连营之中,而萧关位于河套地域西部(今宁夏固原东南),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也是关中西北方向的要扼之地,在宋时被唤作鄜延、环庆、中原之咽喉,也是夏国的必争之地,当年也是由范仲淹、韩琦等大宋名臣出谋划策,发兵巩固宋廷的势力范围后重筑萧关,鄜延,环庆乃至关中各地将直面夏军侵袭猛攻,进而危害波及至宋国腹地。
似乎夏军中的主帅从战事一开始早就策划好了方略,趁着三路宋军齐发进逼横山、河湟地界,却忽然从斜后方集结兵力狠狠在宋国边境侧肋捅上一刀,以此打乱各部宋军的战略部署。
然而这也又给了萧唐一个必须率军西进的理由。
战事紧急,本来还想与种师道多相处一段时日的萧唐得知萧关被敌军攻克的同时,种师道也即刻托付萧唐率军先取萧关,后入河湟,同时调拨自己统率的部曲控扼东路横山战线,与夏国石、夏、宥等军州戎卫的兵马僵持对持。
随同萧唐奔赴西路战线的部曲除了河东靖难军、吴玠统率的数营泾原军,关胜与呼延灼统领的本州禁军部曲之外,在种师道、种师中打算调拨些西军部队协同萧唐的时候,姚平仲当即便站出来主动请缨,愿与萧唐一并西进,先前镇抚河东匪患,姚平仲就曾在萧唐帐前听命过一段时日,将帅之间既有默契,种师道便也应允了。
军情紧急,在靖难军等部曲于鄜延路北部集结,迅速整顿过后,萧唐点拨人马立刻启程,渡延庆水、白马川,过环庆路庆阳府、环州,二十多日之后便抵至镇戎军治下距离古萧关不远的通峡寨附近。
一处山丘下方密林树影摇动,除了微风掠过树枝时发出的沙沙作响声,战马的鼻响声,与军卒的呼哨应和的响声也愈发清晰。萧唐所部为大军前驱的轻骑斥候四下警戒,距离萧关地界越来越近,想必很快也会撞见从萧关杀入宋境的夏国兵马,靖难军下辖的马军轻骑也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免反被敌军先撞破踪迹。
除了亲自率领斥候在前哨探的靖难军马军指挥使牛皋之外,姚平仲也率领所部西军将士一并在最前线侦查游哨,毕竟他麾下的西军儿郎大多都是与夏军、青唐诸羌多次攻伐过的老兵,无论哨探战、山地战大小厮杀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虽然牛皋统御麾下军健也甚是用心卖力,可是他统管的靖难军马军将士,至少在眼下而论比起姚平仲麾下久经战争磨砺出的西军老兵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在征讨河东田虎、歼灭党项诸部时都曾在萧唐帐下听命,牛皋与姚平仲之间倒也有了些交情,可是现在他们神情肃穆、屏气凝神,任谁也没有心思说笑叙旧。因为他们一路行来,所经之处的村落集镇大多荒废,残垣废墟、尸枕相籍,房舍民居很多都被火烧做白地,片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杀死的百姓尸体,直瞧得牛皋一路心中激愤,嘴中““贼厮鸟”“囚攮的”骂个不停。
当前部轻骑又进行数百步的距离时,姚平仲忽然耳根一动,他立刻举起手来,低声喝道:“噤声!”
在他身后的西军将士登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牛皋也立刻打了个手势,命令麾下轻骑斥候看住战马,不得发出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