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法出言劝阻,童贯的面色很明显的一沉,他冷声说道:“我大宋与夏贼断断续续战了百余年,前番由平夏城以北占南牟附近,而侵吞了天都山监军司把守要寨,攻克夏贼攻横山诸堡指日可待,而我西路大军合当趁势入河湟、取朔方,正可一蹴而就尽收夏土屏障之地!
夏自平夏之败请命乞和,叵耐前番辽国插手干预,某家早一举平灭夏贼。而近年来辽主昏聩无道,国中女直诸部于辽东起事立国号为金,辽国无暇西顾,某家生逢其时,若能趁此良机收复夏土,一解我大宋百年边患,与诸位相公身前能封侯、身后当庙食,共立不世之功。刘将军,如今夏军忌惮我军声势,不敢大弄,此时不正该趁势进逼夏国腹地?”
刘法心中暗骂一声,心说童贯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后半句才透漏出了他心中的真正想法,平定大宋西北边陲百余年的边患,而立不世之功,那么本来就手握大宋军政大权的童贯,朝中地位必然会尊崇到无以复加。
可是仗却不是这么打的。
童贯打算发兵去攻打的朔方之地,原来为大唐在西北地区为防御突厥汗国而设天宝十节度之一的朔方藩镇,治所位于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境内),如今已经被夏国更名为西平府,也是位处于夏国国都兴庆府通往各路军州的要扼地带,而现在西路宋军筑震武城、攻克仁多泉城的地域位于河湟谷地东部,派兵奔袭朔方需要跋涉一千三百多公里,东北面是一望无际、人烟罕至的腾格里沙漠,中间还有数路夏军监军司层层把守,贸然往夏国腹地杀去,这岂不是往敌军的包围里面钻?
更何况刘法已经闻报得知,夏国晋王察哥,也率部西进,统领各部监军司主将前来与西路宋军对持抗衡。
久与夏军征战杀伐的刘法深知察哥用兵筹谋,很难使得敌人捉摸清楚,可谓是夏国军中的第一大劲敌。如果西路宋军贸然轻动,进取西夏腹地,他又怎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
刘法心中念罢,忙又向童贯劝道:“童宣帅,夏贼虽然看似收缩兵马,避免与我军正面一决雌雄,正所谓疑似之迹、不可不察,如今我三路大宋合民役、厢军以及其他州府军司协同的部曲数十万众,可是其中西军精兵只有十余万,如今战线绵延逾过两千余里,我军一来要进占夏国边庭军镇要地,二来又要提防夏贼发奇兵攻打我军后路,兵马人数已是捉襟见肘。
未将以为我军仍须以修堡砦建军寨之法,步步为营、缓图蚕食夏境,何况夏军如今元气未伤,而我军连日征战人困马乏,贸然出兵只怕反会着了敌军的道,胜算定然不大。望童宣帅三思,破敌良策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童贯板着面孔,重重哼了一声,又道:“缓图缓图,自某家奉朝廷旨意至边庭监军西北伊始,与夏国已经打了二十多年的仗了!某家生受官家隆恩,而夏贼为祸至今,直教某家却之不敬、受之有愧,誓要靖平西陲,以安兆民。庶不负朝廷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