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渊说他奉童贯传来的军令前来向萧唐要人,不止要将被擒住的察哥押解至西宁州去,甚至还要将刘法也带去听候发落,城墙望楼上一众将官登时勃然变色!当初威逼刘法出兵的是他,险些害得数万将士尽被敌国大军围攻歼灭的也是他,萧节帅率部为了掩护边庭要遭夏军屠戮的众多百姓,在此孤军奋战力抗敌众大军,龟缩在西宁州命令各部人马按兵不动的还是他,现在却不止派人来向萧唐索要被他擒拿住的察哥,也摆明了是要把战败的罪责全推到刘法身上,这是不是也忒过无耻了些!?
武松激恼得直似要气破了胸膛,他指着城楼下的王渊破口大骂道:“腌臜畜生!国有奸佞闭塞了贤路,迫得赤子受辱,如今还要咱们做砧板上的鱼肉,任奸厮狗贼摆弄么?你这厮颠倒着为虎作伥,倒还敢来要人?来,先问过爷爷的刀肯不肯答应!”
翟兴、翟进二人也是嗔目切齿,他们兄弟两人向来敬重的西军宿将刘法受童贯威逼而忍辱出兵,若无武松在山中舍命相救,还有萧唐及时率军来援,恐怕刘法也早已捐躯沙场,何况前些时日翟兴、翟进才收敛了袍泽朱定国的尸骸,心中激忿悲愤,再听王渊传来童贯的旨意腰间刘法收监起来,他们二人又如何能按捺得住?
“童贯败国奸臣,忒过阴毒无耻!刘经略明知贸然出兵胜数不大,不愿冒险进兵,却是那阉贼定要出兵,竟还要嫁祸栽赃于刘经略!何况幸得我等随萧节帅奋力死战,擒得番王,拼死争得能救回康将军并着一众袍泽,哪里还有道理让那阉狗来抢功劳?无非便是撕破脸皮,老子如何再肯怄奸厮鸟气?”
望楼之上翟兴、翟进兄弟接连喝骂,而其他西军将士之中,向来对童贯深恶痛绝的姚平仲怒火中烧,刘锜也是义愤填膺,便是吴玠虽然没有似其他将官那般骂出声来,可是他眉头紧蹙,眼中也不由得流落出几分厌恶与鄙夷之色。
就算吴玠有不择手段、阴险毒辣的一面,但比起敢打敢拼,摧坚陷敌,他也绝不逊于在场任何一员虎将。说到底军中男儿要想博个出身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至少吴玠所立下的战功都是靠自己舍命挣来的。只不过吴玠心中城府却又要比翟兴、翟进等人深了许多,虽然连他也有些不齿童贯的手段,可是比起其他将官激愤的喝骂,吴玠沉默不语,更注意的是萧唐对此会作何反应。
如今夏军尚在左近,而童贯却似是要图穷匕见,刘经略虽然被你救回,可是只怕也教你也要遭童贯嫉恨了......
吴玠并非是那种在军中与同僚、上司相处时讲究以一腔热血推心置腹的那种豪气汉子,所以他对于西军中首脑级人物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得比寻常武夫更加理智,本来西军诸部种家势力盘根错节,而童贯这十几年来在宋夏边庭大弄,就要伺机逐渐把持住西军兵权。如今宋夏两国交战,对于童贯、种师道而言不止是与夏军争胜负,同时也可以说是他们两人在西军中谁能压过一头的关键之所在,可是在这般紧要的时候,萧节帅偏偏你横插一杠,也卷入了西军暗潮涌动的权斗之中。
在东面种师道进击横山,夏军大败,横山几乎被宋军全数夺取。在西面童贯强迫刘法出兵却遭大败,若非我军在此死战边庭军民伤亡只怕要达十万之众,涉及到西军中谁能压过谁一头,童贯定然不肯承认是他作战不利,也只有隐瞒这次战败的真相,刘法死或不死,这个黑锅也必须由他来背。在加上生擒夏国晋王察哥这等泼天大功,就算头功必是你萧节帅的,可是童贯只怕也要你做个人情与他分一杯羹,恁般童贯不但无罪反有大功,你也必须现在就要表态是肯与他相互扶持呢,还是要与他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