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栾廷玉是磊落好汉还是怯懦小厮,哪里还用得着那个强人头领来认同?”
栾廷玉冷哼一声,随即又道:“孙立,你当初在登州指挥使司做得兵马提辖,我虽不愿受戴大头巾的鸟气,好歹也敬你是个有官禄的军将。想不到你也是自甘堕落、背反朝廷,唤那全羽一口一个自家哥哥,倒甚是顺口!”
孙立听栾廷玉出言讥讽也不着恼,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只知我落草做了强人,又可曾晓得我为何落草?我有舅表亲的一对兄弟唤作解珍、解宝,本是登州本地的猎户出身,因官衙发比限文书教他们猎虎除害,却反被本州恶霸毛太公陷害入狱,又伙同府院的恶吏要害他们两个性命。
扪心自问,若是先教我知晓此事,虽在州府内统领一拨军马,也受文官掣肘,若要狠下心来索性劫狱救他们兄弟两个,我一时间也难免左右为难...所幸我那弟妹是个女中豪杰,也不惜以性命胁迫教我出手救助解家兄弟,当时我就已很清楚要么拿住我亲弟、弟妹等一干人去见官,而教我舅表亲的兄弟遭构陷含冤枉死,要么就只得舍却官身,与我亲族弟兄同仇敌忾......你说我是自甘堕落,可是倘若如此腌臜事教你撞见,你却又当如何?”
栾廷玉怔怔的听孙立说罢,一时间也不由的陷入了沉思,只过片刻,他便啐骂了口,说道:“我自然也知道各处州府少不得有奸官作祟,许多在军司中任职的将官瞧着光鲜,背地里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受腌臜鸟气!所以我只愿投奔出大户靠本事吃饭,活得倒也快活,起码......也远要强似在绿林中落草做贼的!”
孙立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栾廷玉面前解开了他身上的枷锁。栾廷玉也知自己的武艺与孙立也只在伯仲之间,何况外面也有强寇兵马把守,是以也没有妄动意图偷袭孙立。
当栾廷玉又满目猜疑的孙立望去时,就听他又说道:“想必你也知晓我家哥哥统领的数山好汉专要锄暴扶善,绿林中但有手段残暴为非作歹的,诸州衙门军司有所动弹却要害百姓,捕盗官司的人又哪有敢去追剿绿林强寇的?反是我们寨中兄弟除了不少祸害百姓的绿林盗,自问磊落坦荡,行迹无愧于天地间。
却是祝家庄那伙撮鸟定要与我等为害,前番伤我寨中弟兄,如今又与陈希真、云天彪等一伙沆瀣一气,我等也自然不能束手待毙。本来你定要助祝家庄那伙与三山大寨为敌,反罹被害也怨不得人,难道还是说那厮们招惹在先,反而占理不成?”
栾廷玉略作沉吟,又道:“杀伐争战,各执一理,哪里又能将是非曲直说得分明?好歹我仍是祝家庄中的教师,受人恩惠,自然要助祝朝奉、祝永清一伙......何况我与梁山那伙也有大仇未报,也绝不可能背反雇主,颠倒着归顺强寇投降!孙立,好歹我现在还唤你一声师弟,倘若你是替全羽那厮来做说客的,我劝你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孙立见说也轻哼了一声,又说道:“如今我两山大寨猛将云集,你以为便缺你一个?你受祝家那伙聘金雇佣,也算是因忠于职事而不肯背反。可是倘若祝家庄真被我们三山兵马荡平,你又如何说?遮莫还要为祝家报雠不成?就算你既不打算投身官军,又不愿落草为寇,天下可供投奔的大户也仍有许多,远的不说,河北大名府地界有萧家集那等地方豪强,声势不仅强过祝家庄,也是在道上风评极好的去处,也不似祝家庄那些厮鸟猖狂造次,你何必非要与祝家庄一伙一并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