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萧唐、宋江点拨三山绿林兵马,准备向独龙冈祝家庄进发之际。祝永清率领残兵败将一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逃回庄子,夜袭劫营不成反遭敌军伏击而惨败之事也在祝家庄中传开。只是其余把守庄内的头领闻知战阵多是惊怒,倒也并没有如何恐慌。
因为其余人等也知先前除了先教祝永清挥军东进与三山绿林兵马鏖战,再由云天彪率部前去试图内外夹攻强寇之外,此时仍然坐镇于庄中的陈希真却也另有良策,意图再出奇兵,杀得“全羽”与宋江一伙绿林联军个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的祝家庄上下依然是一片森严气象,但见:独龙山前独龙冈,独龙冈上祝家庄。绕冈一带长流水,周遭环匝皆垂杨。墙内森森罗剑戟,门前密密排刀枪。而祝家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阔港,那庄子就在冈上,三层顽石垒砌的城墙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也有白旗几对立在庄子城墙口处,上面分明有朱红墨笔书写六行字:“填平水泊拿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荡寇山东破贼胆,扫除二山擒全羽,五陵豪气谁为雄,祝家英杰名远扬。”
而庄子上下各处的店门都有刀枪插在门前,庄子上下无论男女老幼身上都穿一领黄背心,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祝”字,来往经过的数队军健还有人吆喝着祝家内刻意教人做的歌调高声传唱:“......对敌尽皆雄壮士,当锋都是少年郎。祝龙出阵真难敌,祝虎交锋莫可当。更有祝彪多武艺,咤叱喑呜比霸王。玉山永清谙计谋,英杰万年名远扬,朝奉祝公谋略广,金银罗绮有千箱。群雄争相来投效,唯我祝家最豪强!”
只是祝家庄内大多庄众,本来只是靠租耕本地地主大户家耕田过活的佃户农户,亦或是做些小本营生的当地商贩,也并非是要靠与绿林强人厮杀才能过活。如今祝家强行勒令庄子内所有庄户戎装备战,要与山东地界绿林几处大寨玩命杀伐,其中又能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的?
在祝家庄内一处酒肆门前便有个庄户听着高声传唱的歌调,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骂道:“却不是无事生非?如今祝家庄上强行号令下来,命每家各尽数要教精壮后生准备,但有军令传来便去策应。说白了都是屡次撩拨那几处大虫也似的强寇,又要与其他庄子争些闲气,咱们到底也只是庄农佃户,甚么时候却成了他祝家的私兵,而要为那厮们玩命!?”
在那庄户身边有人听见登时面露惊惧之色,并连声劝道:“兄弟噤声!若是教祝家的管事听见,你要吃番皮肉苦楚,也是轻的!”
那庄户见说把眼一瞪,又忿然说道:“可是难不成咱们就只能为祝家去送死?先前他们恶了梁山泊那伙强寇倒也罢了,现今却是又撩拨得全羽那个强人大头领率领青州两山绿林好汉,引领军马要来厮杀。咱们做佃户营生,虽然生计困苦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好歹也有条活路。可是如今你我又非是军司收录的官兵,凭甚么性命也要为那祝家所用,非要去与那些未曾害着咱们的绿林中人厮杀?”
另一人听罢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也不是不知祝家那三个少爷向来要争个在江湖中扬名的机会,尤其又有那祝永清、祝万年两个前来撺掇,教他们专要与京东路地界的强寇作对。咱们受制于人,还能怎的?都说祸从口出,既然还在这祝家的庄子里,你也须小心些。”
那庄户冷哼一声,说道:“邻坊几户后生前番随着祝永清那厮统领的官军去与那三山强寇厮杀,结果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可叹他们的爹娘快哭瞎了眼。就算能够剿除了那几处绿林大寨的强人,向朝廷邀功讨赏的也只是祝家那伙,庄子内为那厮们送死的庄户也是白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又能捞得甚么好处?
若要我说咱们用祝家的撒佃租契到了期限,也须趁早另寻个去处,祝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顾让治下的佃户去送死,把他们的性命当做是向朝廷邀功的添头。周遭地界本分守己的大户也有不少,咱们只求有块耕田为地主耕种,再填饱了肚皮,便是换个去处也能过活,又何必担惊受怕的,非要任由着祝家把弄咱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