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气冲冲的云龙看见陈希真面色渗人也不由心里一震,就连在旁众人觑清了那陈道子的面色自己冲到嘴边的话也不由再要掂量掂量,可是现在却有一个浑然看不出半点眉眼高低,浑噩到脑子里也似少了几根筋的陈丽卿跳出来大声说道:“爹爹也是,玉郎也是,只顾惧那些贼厮鸟,又怕他怎的!?便是那甚么全羽、宋江亲来,我几箭穿那厮们几个透明窟窿,再掩杀过去割贼厮人头,又有甚难的?
爹爹往日只顾在宅子里修习甚么五雷都篆大法,已教汴京上下觑轻了咱们父女两个。如今借上旧交高俅那厮的势要,争得个荡寇建功的机会,如今就恁般灰溜溜的逃了,反要教那些草寇嗤笑我等被吓破了胆,我又如何甘心!?”
“你给我闭嘴!”
陈希真双眉猛然一竖,他指着陈丽卿厉声喝骂道:“我陈希真怎会有你这等燥脾的女儿,杀了些人倒也敢在我面前夸能说会!我且问你,好歹也有些年纪了,说出话来怎的还是似小孩子一般,疯头疯脑,如今更是商议军情,只顾喊打喊杀又有甚用?也没有哪个再惯着你!还不给我滚下去!否则我知你是我女儿,军法森严,却不认你!”
陈丽卿愣愣的瞧着陈希真指着自己的鼻子喝骂的狠了,以往就算她再是莽撞好杀,除了战事之外,不止行为鲁莽、言语失当,就算私自去杀了几条人命时陈希真最多也就严词呵斥一番,该帮她善后还是要去善后,可是陈丽卿再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现在却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是动了真火喝骂,同样是杀星魔祟,可甚是违和的是陈丽卿偏生也是许多女儿家那般脸皮薄,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被陈希真指着鼻子一通臭骂,陈丽卿顿感下不来台,她又气又恼,一边有豆大的泪珠在眼眶内打赚,一边心里想的却又是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多砍几人才好发泄出心中的火气。
在一旁祝永清眼见自己的老丈人陈希真一反常态,而陈丽卿隐隐也有欲发作之势,他急忙站出身来,并劝慰着陈丽卿说道:“姊姊,你舍得性命厮杀,我与岳丈须舍不得你,他老人家视你如掌上明珠,如今又早是年过半百的年纪,倘若你若有个好歹,岳丈又如何忍心?何况如今战事却是非同小可,姊姊仍须镇定才是。”
现在就连祝万年也站出身来,替陈希真出面翰旋,他与祝永清兄弟二人一个做了陈希真的女婿,一个也指望仰仗着陈希真在殿前司中的门路,是以早就已经站到了陈道子的那一边。而陈希真动起真怒来倒也有些气场,对于撤离此处以避三山强寇兵锋之事而强烈反对的云龙、高粱氏等人初见陈希真发如此大的火气,一时间也不由为之所慑。
至于祝家庄这边,性情最为狂悖性躁的祝彪虽然早就看陈希真在自家庄子里指手画脚的十分不满,此时冷眼乜视,心中也连声暗骂陈希真装腔作势,如今看来也没甚本事,却还有脸在此惹人耻笑。可是祝永清、祝万年二人排辈论资好歹都是他的族叔,自己的父亲又不通兵事,现在祝家庄中诸般事宜大多也都由祝永清与祝万年二人打理。本来祝彪想到自己的大哥祝龙也在阳谷县被那青州两山强寇斩了首级,恨得咬牙切齿,正要出面也与陈希真顶撞,可是却被一旁的祝虎扯住衣襟,又朝他连连暗使眼色,好歹把这个骄纵惯了的祝家少主劝住了。
而祝虎、祝彪之父,祝永清与祝万年的兄长祝朝奉现在虽然惊慌失措,好歹他还是名义上的祝家庄之主,听陈希真说要弃了此处家产祖业,他又如何能轻易割舍得下?祝朝奉遂又十分踌躇不决的对陈希真、祝永清等人说道:“可是我祝家累代祖业尽在此处不说,光是庄里便有一二万户的人家,祝氏亲族也有许多......如今既然又与那三山强贼结下了死仇,倘若舍弃庄镇,连家带口脚程必然不快,只恐唯贼人所害。”
祝永清在祝家本来就是庶出,又与祝朝奉年龄相差甚大,眼见自己那年迈的兄长这副怕风怯雨、毫无主意的模样,祝永清虽然心里甚是鄙夷,可是面上却仍摆出副敬重的模样而说道:“兄长,如今祸事临头自当有所取舍,便是教那些天杀的强寇攻占了祝家庄,早晚也仍能取回来。至于祝家庄中那一两万户人家......除了咱祝氏亲族,也不过多是些佃户庄农,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