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厮!殊不知狱不通风?府衙大牢是何等要地,知府也差人下牢闸看吩咐好生看牢这该死的贼配军,见了闲人便要拿问,又是你这厮能进得的?还不快滚过来!”
牢狱中施恩正与武松觑话时,大牢门口却忽然多出七八个公人,那带头的都头更是瞪目指着施恩喝骂,还吩咐身后的差异上前上去捉拿。一阵喧哗过后,忽的又有个生得清瘦的牢狱胥吏赶了进来与都头觑了几句,那都头见说微一踌躇,过了片刻又指着施恩喝道:“甚么牢城小管营,也恁的不知规矩!若不想吃拿问拷打,快滚出去,饶你两棍!”
施恩又瞧在牢狱胥吏朝他微微摇头,以目示意,也只得对武松低声说道:“只怕又是张蒙方那厮知小弟三番两次来牢狱觑探,便撺掇着知府差人下牢查看,说是日后也要差人在牢门左右巡看着,不让小弟看觑兄长。那生得清瘦的便是康节级,牢中有康节级与众牢子照管。小弟以后只得早晚从他那里打听兄长处境。带来的熟鹅烧鸡就放在此处,请兄长吃了将养身子,小弟......也只得暂别,在外关注兄长。”
武松闻言抬起头来,记清了那康节级的相貌后又朝他微微颔首,旋即对施恩说道:“兄弟安心便是,你带来的荤食正好教我养足力气。”说罢武松便俯身猫腰身手抓起熟鹅烧鸡放在枷上,两条臂膀虽被禁锢住,武松便拿手腕一只手扯着,一只手撕来,就在枷上将大块鸡肉鹅肉往嘴里送,只顾自吃,也浑然不理睬牢狱门口那些如狼似虎的公人。
施恩见武松依然是那副豪迈气象,他长叹一声,说道:“兄长还须仔细提防,牢中小弟虽已经做了打点,却也不知谁又受了张蒙方、蒋忠那厮们的人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遮莫仍有贼男女心怀好意,小弟这便去了。”
当施恩转身离去,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远的时候,施恩却忽然听得身后的武松又对他低声说道:“兄弟,这些时日你多加留意孟州内外的风声,倘若这几日闻得为兄这边闹出甚么大动静,你只顾携家私连夜挈家逃去,否则也怕要你受牵连官司着落你家追捉凶身。张蒙方与张团练那厮们官面上你都不过,我与蒋忠那狗贼之间的梁子也是因你那快活林而起,这干杀才害不得我时,怕是必要寻你治罪。
牢城与快活林做得那些勾当,若要保全家小也搭缠不得......届时你就携家带口往青州二龙山宝珠寺投去,那处大寨端的兴旺,寻常等绿林山寨远及不得,官军休说侵傍,便是正眼也不敢觑他。寨中有我的旧识,你投去后便说是我武松的结义兄弟,山寨中的好汉也必定会收容兄弟家小。”
施恩见说面色立变,眼见那边康节级正对门口催促的那几个公人陪着好话,他立刻又回过神来,也低声对武松说道:“此言又是何意?兄长又小弟所累才遭奸人陷害,为我吃官司相救不得只是愧疚心焦,若能周全兄长,小弟也甘愿舍弃孟州做的营生,落草从贼,又能怎的?只是兄长接连两次充军迭配,虽都是遭奸人构陷,可是若再干下甚么触犯官司的勾当,难以挣扎得刑役期满复为良民,罪犯至重时遇赦不宥,遮莫也是打算出逃落草?”
武松见说沉吟片刻,随即说道:“事已至此,你且记住我的言语便是,非是我武松胸中便忍不得半点恶气,这世道不让你做好人,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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