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蔡京长声说罢,高俅却甚是不解,遂问道:“官家错信萧唐那逆反贼子,倒教他做得有功之臣,受朝廷莫大恩赐,已是养虎为患,仍留他在汴京,无异于仍教虎狼伏于京师,我等又岂能安心?何况那武松与公相有杀子之恨,却为何不早些诛杀凶贼,再报于朝廷知晓搜捕萧唐与其奸邪党羽?”
抓到自己仇家的致命把柄,又惊觉萧唐竟然在民间纠结专与朝廷对抗的绿林兵马已达数年,高俅自然是急不耐的立刻向动用汴京禁军将萧唐一众人立刻剿捕。就算有宋以来朝不杀士大夫,法例对待文武臣子的惩处也算宽松,可是一旦涉及到造反大罪,要判处萧唐个凌迟剐刑怕也很有可能。高俅想到自己能见得萧唐如今是自作孽不可活,也盼着能早些瞧着他失势惨死,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比起高俅脸上已显露出狰狞之色,蔡京的面色仍十分淡然,可是他双目中暗含精光,显得格外的深不可测,也又说道:“那萧唐数年前便已有反心,连结各处贼寇不知筹谋已久,不止萧唐与其在京师的党羽,他以全羽的名目扶持起的那数路贼寇皆有反心,依我想来,只教官家传旨除京城内萧唐等一应人等,那些啸聚山野,其余贼党却未尽数剿除,终贻大患,可是京东、河北诸州官军连番败阵,非以重兵,不能剿除那几路狂寇。而贼犯武松曾与萧唐亡命出逃,又在大名府长街坏过人命,因此在民间中有些名声,那两个既也曾结拜,倘若能教萧唐亲自去杭州督监死刑杀了武松......那数路反贼草寇,如果知晓那萧唐为撇清自己与那武松的干系而不教朝廷见疑,甚至会亲眼见得他零碎去死时又会作何感想?
在绿林中厮混的大多草寇都是些以武犯禁,只凭个人血气的愚莽匹夫,顾念甚么江湖义气,眼见萧唐为保自己不至事发暴露狠心手刃与他有莫逆之交的凶徒武松,教那小儿与诸山贼寇离心离德,也甚有可能使得那些被萧唐纠集的贼党势如一盘散沙,而太尉与枢相权掌汴京内外禁军,再趁着萧唐在此时尚不自知谋反罪责事发,缓图清除与他勾结的谋乱党羽,待其惊觉朝廷调拨官军捉捕他入牢时也已晚了。届时先捉萧唐,后讨贼寇,乞假朝廷发大军,举荐良将引马步精锐军士前去剿除顽贼,那几出草寇却已是群贼无首,届时扫清山寨,免绝匪患自也不是难事。”
蔡京、童贯、高俅三人,一个赛着一个都是人老鬼精的权奸,听蔡京如此说罢,童贯与高俅也立刻想到就算能迅速轻动官家下御旨捉捕反贼萧唐,可是诸地仍有数山专要对抗朝廷的强寇未除。萧唐明明身为朝廷重臣,却有本事教数山群贼尽肯投奔他做造反大事,也说明其在江湖中名声人望也绝对不容小觑,现在剿捕萧唐容易,可是追随他的那几路已经足以在河北、京东地界闹得天翻地覆的绿林兵马十有七八会立刻揭竿而起,公然侵州夺县的与朝廷死抗到底。
可是蔡京却打算假萧唐之手去除杀了自己孩儿蔡鋆的仇人武松,先引动得那几路反贼人心动荡,再按部就班的剪除萧唐羽翼后一举将其擒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动官家下旨调拨大军前去征讨那几山贼寇,如此一来贼势虽大,可是其中应也有许多贼首不再打算为萧唐奋力效死下去,于那种处境下再杀得那几路贼军个措手不及,又何愁狂寇不会被朝廷大军尽数剿除!?
童贯脑中捋清了思路,在他又望面色从容的蔡京那边望去时,也不由念道虽然蔡公相是朝中大权在握的文臣,也不屑以兵家战事积累功勋,论及行军要略、排兵布阵他不及我,可是恁般设计谋划,这一手果然用的老辣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