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闻言面色微变,说道:“莫不是周朝柴氏的嫡派子孙柴大官人?虽然南北相隔遥远,我教中倒也曾有于河北地界打踅过的弟兄说及足下喜爱交结天下英雄,在冀鲁地界也是闻名遐迩的豪杰。却没想到足下本是先朝龙子龙孙嫡派,竟然也投奔得全...这萧唐麾下入伙。”
柴进听罢又道了声方教主谬赞,他也只出面翰旋了数句,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倒真缓和下来许多。这时萧唐又站出身来,说道:“如今朝廷奸佞当道,便是我在朝中谋得要职,只怕过不了多久在汴京也再无立足之地,而以在下在黑白两道上的声势,与方教主统管的摩尼教携起手来,正可一并对抗朝廷。而我此时才到江南密会教主,想必恁也知朝廷命我前来欲监刑处死我结义兄长武松。
实不相瞒,我非但不会遂了朝中那些暗使歹计的权奸心思,也正要趁此机会搭救下武松性命,顺势揭竿而起,公开与朝廷决裂,而摩尼教在江南地界虎踞龙盘,此行前来,正要请方教主能够仗义相助,而我统管的数山绿林兵马与摩尼教众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力抗朝廷,却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还没等方腊言语,本来正与鲁智深彼此瞪眼运气的邓元觉先是一愣,说道:“手刃杭州蔡虎而为民除害的那杀虎行者武松,真不愧是义胆包身的好汉,全大头领......不,萧任侠是说恁竟不顾在绿林中的勾当事发,必要搭救那武行者的性命?若真是如此,恁在道上任侠之名却不虚传,如此义气深重,直教我敬服不已!”
邓元觉自是心直口快的性情,本来他因武松在杭州只身“杀虎”的壮举而心折不已,如今听萧唐为了搭救武松性命不惜密谋的大事暴露,舍弃朝堂中从二品的高官厚禄不要,竟决然要为兄弟义气彻底与朝廷决裂,绿林中以兄弟相称彼此口头上说彼此以性命相托,为兄弟手足两肋插刀自然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可是又有谁能做到萧唐这个份上?邓元觉心中敬服,口头上也毫不加掩饰,不仅当面称颂,心中更是对萧唐好感顿生。
只不过在场的摩尼教众人除了邓元觉以外,其他人大多只是半信半疑,尤其是方腊脸上也不由的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心想就算你萧唐就是那数山共主全羽,遮莫是要做占据州府、割地称王的勾当当真要举事对抗朝廷,可是做大事的枭雄自要杀伐果断,懂得取舍,若只为一个拜过把子的弟兄仅是因江湖义气而影响到自己筹谋的计划,那我当真是忒过高估你了。
可是以方腊的眼里,他也能察觉出萧唐应该不会是那种全凭一时意气行事的莽夫,他初见自己便敢表明于官场与绿林的双重身份,嘴上又说敢违抗皇命甚至不惜公然与朝廷为敌也必要救出武松性命,在这萧唐背后也必然会有不为人知的更大图谋,只是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正是摩尼教举事前夕的要紧时候,自己又怎能似对方摘下面具直接说明其真身恁般突兀的与他商讨造反大事?
方腊心中念罢,又向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遂站出身来,向萧唐打拱说道:“原来萧任侠便是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如此大事未免忒过耸人听闻。在下陈箍桶,虽久居江南,可无论是萧任侠亦或全大头领的威名都实教在下如雷贯耳,只是萧任侠来的突兀,要与敝教所谋的又是背反朝廷而大逆不道的勾当,摩尼教虽在江南广收教众,可是一向小心谨慎免遭官府的查禁,无论是萧任侠要背反朝廷,还是全大头领要在杭州大弄,与我摩尼教何干?恁般担着泼天大凶险的大事,萧任侠为何却寻到敝教这来?”
“明人不说暗话,两浙、江东、福建等诸路军州官府昏昧,只顾敛财害民而教贵教养成气势,纵观这几年摩尼教在绿林中的行径,那些滥官污吏不知贵教的图谋,可是我却也能觑出些端倪。”
萧唐冷声一笑,随即又道:“我必要前来拜会方教主商议,彼此通力合作自然对贵教也有莫大的好处。既然我受官家差遣至杭州监刑,加上麾下心腹与调拨至江南的兵马,正可里应外合,不但能使贵教举事之际轻取两浙路首府杭州......如今那教江南诸地百姓最为切齿痛恨的权奸巨恶朱勔就在杭州城中,若是我说擒得此贼交由贵教发落,使得这祸害两浙、江南、福建诸路黎民百姓都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的奸官,反倒成为摩尼教得民心所向的利物,却不知方教主与陈先生又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