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位于杭州旱城东城楼保安门不远的街坊间,正有个把守城门的军官捂着泊泊涌出鲜血的喉头,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瞪视着眼前那个颇有姿色且擦脸胭脂铅粉,敞开半脯酥1胸而显露出被桃红纱裹住纤腰的女子。那女子仍是一脸的媚相,可是手中却提着一把锋刃仍有鲜血滴落的柳叶刀。
市曹那边发生骚动,本来这个把守城门的军官因立刻派人前去查探,在得军令后紧紧关闭城门。可是不久前那换班的军官瞧见面前那女子只顾拿媚眼抛人,身旁看来是进城做货郎的相公又似是个老实巴交,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怯弱村夫,便立刻上前拿言语勾搭。直到市曹那边喊杀声大作,数处酒楼又有火势撩天,这军官惊觉有异之际,他却已然被那女子忽然探出的利刃一刀抹了脖子。
“草你爹的!这撮鸟却是作死,本来便要了结你这厮,倒先来戏弄我!寻我做耍子,姑奶奶却没兴致点你那根蜡烛,合当是手里行货,让你入不得姑奶奶,反教姑奶奶插了你这厮。”
那女子那粗言秽语骂起人极是顺溜,随即抬手一刀狠狠搠去,直刺进那军官的心窝。那把守城门的军官浑身猛地一震,在弥留之际,他又隐约觑见那女子身旁的汉子也从怀中擎出一把解腕尖刀,招呼着周围蹿出的汉子直奔城门那边杀将过去......
也如张青与孙二娘两人那般,扮作行商夫妇的孙新、顾大嫂二人也都掣出暗藏的兵刃,按萧唐之令率领一众混进城中的勇健一面截住城内来往通报的官差军卒,一面又向各处城门直奔杀去,到了眼见万分紧急的时候,甚至仍有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的城内各处官军彼此无法互通声息,只得仓惶各自为战,便是有意遣兵马至市曹法场乃至几处火势旺盛的去处镇压骚乱,却也只能似没头苍蝇也似的到处乱撞。
而在杭州外城北侧的余杭门附近,悠远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本来就惊慌失措的守城官兵惊觉城内各处混乱,又有大批兵马竟然从城内只向城门这边杀将过来,也只能手忙脚乱的前来迎敌。不止是萧唐麾下混进城郭的各路头领统领的兵马,各处把守城门的守军又如何能料得到许多本就是杭州城中盘住,看似逆来顺受的市井百姓齐声嘶吼着“除恶驱暗,唯光明故”的口号,已然化作一群悍不畏死的野兽而直朝着自己杀将过来!?
“杀!”
方天定大喝一声,他疾步如飞,手中长戟纵横劈砍,刷刷两招便将面前五六名挡路的官军杀翻倒地,他再疾冲一步,方天画戟锋尖直接又干净利落的直搠进前面一个官军指挥使的胸脯!
随着自己父亲方腊苦心筹谋多年,如今终于能将满腔的戾气向早教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官府爪牙发泄出来,方天定的面色无比狰狞,便似是刚喝下几坛烈酒一般面色酡红,他的呼吸也便的愈发急促起来,随即又厉声高喝道:“滥官污吏,官门走狗!任你这厮们压榨欺凌,仗势作祟的时日已是忒久了!!明尊庇佑,杀尽这些奸邪爪牙,杀!杀!杀!!!”
随着方天定的嘶声咆哮,大批摩尼教众也似中了魔怔一般纷纷嚎叫着,像发狂的野兽一般扑向那些亡魂皆冒的城门守军,官兵猝不及防,顷刻间阵脚大乱,已有许多人开始四散逃窜!
虽然把守杭州余杭门的官军主将手仗腰刀正声嘶力竭的高喊临阵退缩者杀无赦,但是几乎没有人理会他的言语,不断的有溃逃的官兵从他身边逃过,直到这员守将察觉此处城门已守不得,也正要仓惶逃去之际,方天定却依然蹿上了城楼。一声炸雷般的暴喝自那城门守将的耳畔,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陡觉颈项一凉,随之眼前整个世界似也翻滚起来,直到那守将绝望的觑见自己的无头尸首立在城楼之上,无尽的黑暗便已然袭来,将他的意识彻底吞噬。
方天定将那颗被他一戟斩落的首级踢开,也不顾满脸被溅染的鲜血,而立刻又厉声大吼道:“打开城门,教城外的弟兄们入城!凡是城中官吏一个也不能放过,但有抵抗阻拦的,无论军民,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