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身上也挂着几处伤口的张青却跳出身来,并指着那摩尼教徒破口大骂道:“入你娘的!我等本欲去寻萧唐哥哥会合,却撞见你这厮们在此处作歹,不止强掳劫掠百姓家财物,还放火烧屋,但有反抗的便要操刀子杀人,觑见二娘姿色,便立刻动手动脚,甚至还要上来强抢!”
孙二娘反手绰着锋刃上尽是血迹的柳叶刀,面上虽然挂着笑意,可是媚眼中也早已满是杀气,她随即把眼一乜,转头望向萧唐,说道:“确是那干撮鸟撩拨我等在先,那贼囚根子偏要讨死,老娘却没兴致与他扯鸟淡,便在那厮胯下割了一刀,没奈何,也只得火并起来。”
双方如何起的冲突因萧唐知晓个大概,心中也蓦的想到正史之中对于方腊起事的一段话:腊之起,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
其中受牵连无辜惨死百姓惊人的死亡数量或许会有些水分,就算也有可能包含了镇压与动乱中亡于战事附带的数字。可是萧唐也很清楚方腊造反也绝非单纯的要代表百姓的利益,去夸赞说反抗暴政而对社会发展具有贡献与进步意义。便如后世所学从某些角度将历朝各代的农民起义军定性为反压迫的阶级斗争,萧唐身处于这个时代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看,至少对于很多下层阶级而言,很多所谓反抗朝廷的动乱不仅没有代表他们的利益,相反的是对于那些百姓来说同样也是灭顶之灾。
人性复杂,历史有太多时候也都不是黑白分明的......萧唐心中暗叹,他知道自己要做成大事则必须利用摩尼教,而方腊引发的起义包含着宗教性质,要尽快尽快扩张势力足以与朝廷对抗,或许会比河东田虎之流的吃相好看一些,可是纵容麾下军卒趁势滥杀的事件仍会发生,同样也不可能说是这个时代贫苦大众的救世主。萧唐要利用摩尼教,也很清楚就算自己约束麾下兵马严禁残害良民,可是随着以后战事的增多也难免会出现许多附加伤亡,萧唐也只能尽量避免教无辜百姓卷入战事而枉遭连累,都说慈不掌兵,有些时候也不得不狠下心来。
只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来,比萧唐所要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大批本来的受害者掌权之后却掉过头来,成为了对其他黎民施以毒手的加害者,目睹此情此景,萧唐心中也不禁被撩拨起一团火气。
正当现场的气氛愈发的剑拔弩张之时,北侧蓦的又有连声呼喝甚传来,集合起的数百骑的人马疾速朝着萧唐这边狂奔而来,却是林冲绰着丈八蛇矛,急催胯下劲骑冲至,策马挡在对面那些做势欲冲的摩尼教众面前。林冲不由眉头紧蹙,又回头向萧唐报道:“入城之后,咱们一众兄弟严加约束部下,但有妄自杀伤百姓、奸1淫掳掠的自然决不宽容,可是摩尼教那一伙......”
而手中绰着单鞭,肩头也有处刀伤的孙新也站出身来,对萧唐忿声报说道:“方才那干撮鸟来撩拨我等时,已先摸到东街盘住的大户财主家,将几门良贱尽都杀了,只剩下几家的妇孺押监在宅中,自然也是要干那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又望向邓元觉沉声说道:“邓护法,我听闻贵教信奉明尊,聚集乡民,专要反抗官府欺压良民的暴政,本该是为贫苦黎民做主,可是如今贵教入城之后,不仅要对官门中人赶尽杀绝,趁机强掳劫掠城中百姓,也是无所不为。恁般做法,民心大失,又算甚么怜悯世人,驱暗除恶?”
正当邓元觉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时,萧唐忽然却听有人又阴声说道:“萧任侠,方才恁麾下头领与敝教弟兄起了争执,也不过是一场误会,好歹要共同对抗朝廷,也不必再多做计较,可是杭州城如今已被我教攻取,何如晓谕百姓,自然也是由我摩尼教做主,恁要插手我教中事宜......也不嫌管得太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