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唐抵达宝珠寺大殿门前时,便已经望见有个汉子也已出门来迎。眼见那先前的老友脸上神情更添了几分风霜之色,萧唐心中感然,说道:“与王教头阔别重逢,我自也是欣喜,可却也是因我决议公然举事,倒牵连得王教头无法再于军中效力。”
王进却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道:“若非萧任侠全力照拂,高俅老贼作歹,只怕我王进早在汴京殿前司做教头时就已遭构陷,在军中又如何能有立足之地?且在萧任侠遣人至河东来寻我时,待打挟细软离了军营后不久,我于路上打探过声息,果有高俅老贼押下文书遣来的虞候搜捕。如今萧任侠虽背反朝廷,也是心存保国安民之念,我若仍要执着于那官禄功名,却是着了相,如今我仍要使一身本事不至屈沉了,自当前来投寨入伙,也要改口唤萧任侠一声哥哥了。”
新添得王进这个深谙操习练兵之道,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武神通也投到寨中,萧唐自也极是欣喜,而史进、山士奇、吕方、郭盛等先后蒙王进点拨兵械技艺奥妙的兄弟,以及当年在萧家集中接触甚多的卞祥、萧义、薛永等管事,三三两两的也都正闻讯前来,要与抵达二龙山大寨的王进叙旧。
“这事却是哥哥办的差了,恁若早些说,俺也早跟着哥哥反了!”
就在这个时候,萧唐忽然听得老大嗓门的高喊声传至,待他转头望去时,便觑见一个黑凛凛的大汉也正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直奔过来。
本来与王进一并在河东靖难军中任职的牛皋,在得王进告知萧唐这些年来的筹谋与初衷,乃至很快便将公然举事,以铁面獬豸全羽之名在绿林中扶植诸路兵马的机密大事即将大白于天下时也是惊诧不已,就算积累得许多战功才得以做得统领一路兵马的官将,可是牛皋当即还是拍板决定,放弃所有军职差遣,而追随王进一并前来投寨入伙!
只是牛皋甫一见到萧唐归来,脸上却仍旧挂着几分埋怨之色,又嚷道:“原来不止是一众兄弟,王教头也早知哥哥暗中图谋的大事,却只要将俺一个蒙在鼓里!虽然我得哥哥提携谋得官身,又如何不知朝中多有奸邪作祟,终于盘算着要害哥哥?休说王进师父已告知恁所谋大事的初衷,奸佞逼迫得哥哥狠了,只须对俺说个分明,便索性造反,却又待怎的!?”
那边山士奇、史进等人也走出了厅堂来,都是当年曾在萧家集中磨练过武艺的老交情,山士奇眼见牛皋朝着萧唐抱怨,也不由笑骂道:“还不是因你这牛黑子时常吃酒没个分寸?当时你蒙周老前辈点拨武艺,还有岳飞、张显、汤怀、王贵几个一并打熬本事,尤其是岳飞那小子少年老成,偏生对官府与绿林之分又是个认死理的,到了靖难军中得个职事后,周围又多是官军,你这黑厮倘若酒后乱做言语,走漏些声息,却不是要误了哥哥的大事?”
听山士奇提及岳飞等人,牛皋的面色却是一凝,又道:“萧唐哥哥,岳飞兄弟他......恁也一直没打算将暗中图谋的大事告知于他?”
萧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牛皋说道:“岳飞的性情你又如何不知?本来我是以为倘若官军那条路走得通,你便是不知我暗中所谋的勾当也罢,而能与岳飞、张显、汤怀、王贵等一并投军为国效力,如此也不辜负了恩师的遗愿。我知岳飞兄弟坚秉忠君爱国之念,绝不肯屈从于抗衡官府的绿林盗,可是我与他彼此也算是殊途同归,是以岳飞兄弟就算会视我如仇寇也罢,以往该帮衬他的,我也从来没过半点悔意。仍是期望他投军入伍后能博个出身,日后你我与他们兄弟几个......也未尝不会有供御外辱、并肩作战的机缘。”
牛皋闻言虽然一时沉默,可是只过片刻,他立刻又抬起头来,并掷地有声的说道:“哥哥既恁的说,我牛皋自然也是一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