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远听窗外有人向萧唐报说本国使臣拜会,竟似是要前来商议请和,更是错愕惊异,说道:“如今辽朝式微,而金人意欲侵吞辽国而无暇他顾,我高丽势必要取连同保州诸地在内鸭绿江东数百里疆域。萧任侠霸占此处,枉自招惹强敌,可若说我朝使者前来寻你议和,这却又是为何?”
萧唐微微一笑,更是让崔慕远如遭雷击,惊恐万状:“崔先生所言不假,可是你却有所不知,前些时日高丽国的确挥军犯境。只不过水陆尽七万多兵马已尽数被我军杀溃,一万多军卒连同贵国金缘、崔弘宰等朝中大臣也皆俘虏拿住,如今都关押在保州营寨之内。想必你高丽国已然明白妄想以势压人,而强行要攻占此间几处军州也只会自取其祸,遂又派使者前来,想来彼此也不必再打算以兵戈相对。”
又乜了目瞪口呆的崔慕远一眼,萧唐长身而起,又道:“非是我萧唐必要与高丽国结成死仇,也全因汝邦贪图北望,倒来薅恼我等,只有几阵下来杀得你高丽国知晓我军的厉害。我之所以甘愿舍弃高官厚禄,背反宋廷,然则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仁之所在,天下归之。义之所在,天下赴之......我暂且反了宋廷,也皆是为这些年来心中所谋关乎天下的大事。
我不甘随波逐流,而被大宋这等广占四百军州、拥兵百万的庞然大国视为必欲除之的逆贼反臣兀自不惧,我又岂会受你高丽胁迫而屈服?如今高丽国要打,我麾下各部兄弟自不惧它,若是要谈,便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个分明。暂时扣留崔先生于此,也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过些时日,无论崔先生与你高丽国自会明白我屯兵于此,所为者何,外交之道、纵横捭阖,我所谋的大业,遮莫贵国有些人也会乐见其成。至于你到底又如何作想,也不妨趁着这些时日想个明白,且好自为之。”
萧唐说罢,旋即便信步走出别馆书房,只留下崔慕远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沉吟不语,怅然出神......
待萧唐又听许贯忠备说前来拜请就见的高丽使臣来历时,也正合了他的心思。因为此番高丽发付来的使者,则正是萧唐也多少晓得些他事迹的高丽朝内大臣金富轼。
高丽国先是以宰相金缘判西北面兵马使,又有高丽朝同知枢密院事崔弘宰主持与我麾下管领保州的头领来往交涉事宜,对于占取保州诸地端的重视,也由此可见。而如今兵事不利,朝内算是亲金派系的外戚权臣李资谦总揽大权,自也不便做使臣前来谈判。高丽朝堂那边果然派出金富轼这个官阶差遣尚远不及李资谦,可与朝内权臣隐隐已成对抗之势的大臣前来与我军谈判......
萧唐心中念叨着,又与许贯忠先行到了保州府衙之内。闻焕章、移剌成、孙定、裴宣、蒋敬等掌管军州文武职事的头领早已相候,又有差吏向萧唐报说金富轼一行车仗,此时于保州城南五十里处相候,先是遣差使前来传报,启请保州这边面会使臣洽谈,如今暂时也被安顿在了保州城内的驿馆之内。
既然高丽国遣使前来谈判,那么谈是肯定要谈的。只不过对方以为占据保、定、宣三州,又不知从哪里招募来大批精兵强将的乱军头领是辽国契丹部族头人移剌成,萧唐也要参与到今番的会谈之中,却又要以甚么身份出席?
待萧唐思付一番过后,遂面露笑意,并传令说道:“就教那前来传报的差使回去禀告说请使臣金富轼前来会面商谈,至于如何与他周旋,我心中自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