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唐所在的中军大阵阵营岿然不动,所部兵马也都是久经杀阵,豪气勃发的雄健而来,也不因女真冲锋的威势而心生畏惧,于两翼鏖战的耶律国珍、耶律国宝、阿里奇、琼妖纳延所率领的契丹骑兵面对的是金国别部兵马的鏖战,一时间自也能打熬得住。
然而压力全都集中在了中间与女真骑阵硬抗的縻貹、牛皋所部人马这边,尤其是又有两千女真劲骑驰骋而来,与谋良虎合兵一处,旋即一如既往的又要向这边催马猛冲。
“狗鞑子,当真恁的能熬!”
又是两三轮冲杀下来,縻貹气喘吁吁,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曾经他也听说过女真人以能够苦熬耐战而闻名,一场战事下来就算身披重甲,来往反复冲击数十次也是家常便饭。如今切身体会果然不假,就算包括縻貹在内,马勥、马劲浑身也带着几处伤口,虽兀自战意不减,仍要与敌军抗衡到底,但是的的确确已感到有些力乏。
毕竟每一次冲杀与敌军纵马侧身而过的当口,縻貹率领麾下骑兵都要竭力挥舞手中兵刃尽可能击杀敌骑,并且还要小心四面女真劲骑汹涌杀来的猛攻。这种极为考验意志与体力极限的消耗,縻貹当真感觉到比起与敌军大将捉对鏖战百来合更为疲惫。
有继续鏖战下去的血气,但只怕力不从心,终究要被眼前那些确实坚韧凶悍,连人带马竟似有无尽体力的女真劲骑生生拖垮。
更为要紧的是,縻貹麾下统御的纪山军骑兵部曲本来也多是龙精虎猛,自夸武勇的好汉,如今已折了两三成的兵马,很多人脸上流露出的恐惧与疲惫之色,也愈发明显起来......
忽然本阵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縻貹听了登时一怔,随即嚷道:“哥哥这是传令教咱们后撤返阵,重做收拢整顿?直娘贼,这可退不得!”
现在縻貹也大概明白,自己麾下的儿郎军开始动摇,但彼此缠斗恶战的过程中,一旦首次交锋被敌军占了上风,而己方兵马失了锐气,眼见那伙女真敌骑看来必定会死死咬住不放扩大战果,波及到了本阵大军,恐怕这一退,也意味着在气势上要被对方彻底压制住。
“縻貹兄弟,既是军令,我等合当遵从,如今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牛皋绰锏策马,疾驰而至,他身上半片衣甲也被鲜血浸染,不过看似也都是近身交锋时溅上的敌骑血污,自己倒并无大碍。本来牛皋与縻貹一般都是生得黑凛凛的莽汉,形貌气质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身处于沙场杀伐上的要紧时候,牛皋这个久曾于边庭军中效力的骁将更知令行禁止,比起縻貹因战事不利脸上忿怒骄躁之色十分明显,牛皋面色却甚是沉稳,并又对縻貹说道:“哥哥既传令你我率部撤返,想来必有应对之法,延误军机不是耍处,难不成还要教麾下弟兄们枉自送命么!?”
縻貹瞪视牛皋片刻,终于还是唾骂了声,旋即喝令麾下军马转向与牛皋一并往本阵的方向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