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宗门封山,门中弟子不得自由行走。
但宗门声望还要维持,前番差点被七绝门掀翻山门的事,已经传得江湖皆知。
为了挽回声誉,避免出了大丑的潇湘剑门,掉出江湖一流,林菀冬这些时日,也是忙得很,各处江湖盛事都要去参加,露个脸,广结善缘,以此来维持住宗门声誉。
大宗门一旦青黄不接,江河日下,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勉力维持。
好在,林慧音很争气。
一身武艺进展飞快,再有几年,怕也能一窥半步天榜的境界,若是先祖庇护,让林慧音得入天榜,那潇湘剑门的重新崛起,就在一夜之间了。
“我听闻,圆悟禅师也在军阵中?”
林菀冬带着面纱,用自己那独特的萝莉音,对任豪说:
“今日可否方便,我欲带慧音去拜访一下圆悟禅师,也让禅师为我这弟子看看面相,预测福祸。”
“圆悟禅师在军中大营,护卫威侯。”
任豪摆了摆手,说:
“他这几日,怕是抽不出时间来,不过林掌门要为弟子看面相,也不需去找圆悟禅师。”
说到这里,盟主带着古怪笑容,压低声音,对林菀冬说:
“再过一两日,紫薇道长便秘密会到达此地,他的相面之术,乃是天下一绝,只要林掌门开口,紫薇道长就算眼睛遇事瞎了,也不会拒绝的。”
这话就带着几分亲近之人开玩笑的意思。
但林菀冬面纱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年,因为两人过去的事情,她一直避免和紫薇道人黄无惨见面。
但没成想,这孽缘,躲是真躲不过去的。
站在师父身边的林慧音,也看到了师父的表情变化,她一时间有些诧异,往日虽听些风言风语,但她一直不理会。
现在看来,师父和紫薇道人之间,竟真有些关系?
不是说,她的内功,是张莫邪教的吗?
师父的过去,这么复杂的吗?
“任叔。”
待欢迎同道的人群微微散开,带着斗笠的沈秋上前几步,对任豪耳语到:
“有件重要的事,我得告诉你,事关北朝国本!”
“嗯?”
任豪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他看了一眼沈秋,轻声说:
“截杀北朝联姻使节那事,是你做的?”
“嗯。”
沈秋点了点头。
任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同那边发生的事情虽然隐秘,北朝也没有大肆宣扬,但任豪是知道的,他伸出手,在沈秋肩膀上拍了拍。
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
“好!我侄儿果真做的好大事,此番破了北朝和蒙古联姻,却是比我这些时日做的事情,好上百倍!真乃一代大侠之举。”
他看了一眼被山鬼和张岚护住的,那个带着头巾面纱的女子,他说:
“带上长公主,随我来,这事关系重大,务必好生谋划。”
沈秋对身后三人招了招手,便随着任豪往营帐中去,走出几步,任豪又低声说道:
“我方才听秦虚名说,你在路上,和江湖人起了冲突?”
“是喝醉了。”
沈秋面色不变的说:
“又听到些不公道之事,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
“你这个性子...”
任豪摇了摇头,他说:
“还是得养一养气,如今也是江湖闻名的河洛大侠,人人交口称赞,一举一动,便要有些章法,一怒动武,与你名声有碍。”
“但任叔,我打的,都是该打之人。”
沈秋轻声说:
“你不也说了,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便要出手相助。”
“我没说你做的不好。”
任豪沉吟了一息,说:
“只是明明可以低调解决,却非要在大庭广众下,闹得的那么大。你又不是那鲁莽无智之人,是觉得这般行走江湖,束缚吗?”
“有点,正派中人,规矩有些多,没有江湖散人那么畅快自由。”
沈秋摸了摸袖子里放的面具,他坦然说:
“这次让任叔费心了,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嗯。”
任豪也不再多言。
人都有近亲疏离,沈秋乃是亲近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正确的事,就去斥责他。
他身为武林盟主,正道中人,藏污纳垢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以后做事,要注意方法,就如这两仪神拳练起来一样,刚柔并济,才能走得长远。一味强横,总是不可取的。”
任豪温声说:
“那拳法,练得如何?”
“已入门了。”
沈秋回答到:
“在有些时日,就可学进阶拳谱了。”
“好。”
盟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金陵之事后,便教你。也可以在五龙山庄多住一段时间,进阶拳法复杂晦涩,有我指导,你进展便能更快一些。”
“任叔,我刚成了婚的。”
沈秋耸了耸肩,语气无奈的说:
“总不能把我爱妻丢在洛阳,不管不问吧?”
“唔,我竟忘了这个。”
任豪也是哈哈笑了一句,他眼中带着长辈一般的温和笑意,对沈秋说:
“那就早些回洛阳,好生生活,待瑶琴姑娘产下麟儿时,我再去洛阳祝贺一番。还有给你成婚的贺礼,最近挺忙,倒是没准备。
待这一战打完之后,我再好生寻些礼物,给你们送过去。”
“那就战后再说。”
沈秋看着远方长江天险,还有那湖心岛上密密麻麻的驻军,他抿了抿嘴,问到:
“任叔,这一战,你怎么看?”
“凶险非常。”
盟主也不隐瞒,他说:
“军阵之事,我等江湖中人不参与,虽是联合,但也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们的敌人,是混在北军中的魔教人。
但我等此次有所准备,魔教那边,也自然精锐齐出。
苏州,潇湘,洛阳,之前所有对抗起起伏伏,你来我往,双方此消彼长之下,汇成了现在这一战,就如潮水翻涌,既是命数推动,也是必然之事。
采石矶上,必是正邪之争的关键。
若能一战打垮魔教脊梁,这江湖啊,便又能有一二十年的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