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正道确实是赢了。
但大哥,还有诗音,却...
唉。
一行人在人群簇拥中入了城,帮众回家,李义坚则带着兄弟们,去了雷府,雷诗音之事,雷府中人都已知晓,也不必他解释太多。
而赵管事那边,更是打点起行装,将雷府地契交由李义坚保管,又将帮中事务交接一番,便带着十几名雷府亲信,出了洛阳,往西域圣火山去了。
“雷爷,浪僧大师。”
在雷府前院,正厅之中,河洛帮高层尽在此地,包括郎木头,瑶琴,李老爷在内的七名长老,也齐齐到场。
众目睽睽之下,李义坚束着香烛,一脸愧疚。
他对两个牌位说:
“我等让两位失望了,没能护住诗音大小姐,也没能护住沈秋大哥,让他被奸人污蔑,不得不叛出正道,是我等无能。”
李义坚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炉中。
他转过身来,从袖中取出河洛帮大龙头的印信,放在桌上,又对七名长老做了个揖。
他说:
“沈秋大哥许我做河洛帮大龙头,但李某深知,李某不论是武艺,还是名声,都难以服众,也不敢占这大龙头之位。
今日便将印信放在此处!”
李义坚大声说:
“这河洛帮大龙头,只能是雷诗音大小姐!
我等谁也不能夺权篡位,今日,李某把话撂在这!
在诗音大小姐回返之前,若帮中有人胆敢图谋不轨,李某手中刀必不饶他!”
房中一众人,都是河洛帮高层亲信,听闻李义坚这斩钉截铁的话,也无人反驳。
就算李老爷心里有点小九九,这会看到自家傻儿子一脸肃穆,也只能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傻子,沈秋贤侄都把他扶上位了,他自己还要再跳下来。
“义坚这话说的大气,有理。”
瑶琴见众人不说话,便开口说:
“义坚既不愿当大龙头,我等也无法强迫,只是河洛帮上下数千人,不可一日无帮主带领,传出去也不像个样子。
这样吧,不如义坚就任副帮主,行帮主之权。
待诗音他日回来后,再移交权力。
至于义坚留下的长老之位,还有我因夫君之事,也不好再任帮中长老。这样就空出两个长老之位,就由帮中大骨推选。
诸位长老看这如何?”
“我看可行。”
郎木头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李老爷眼珠子转了转。
虽不吭声,也是上前一步。
其他长老对视几眼,虽让李义坚这夯货成了副帮主,但多出两个长老人选,也是大有可为,便纷纷站出,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义坚,帮中人心不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瑶琴一边将长老印信交给李义坚,一边对他说:
“此番诗音离去,正是有心人跳出来闹的时候,我知你一向不喜这权位斗争,但你既然存了心思,要帮诗音护住这帮主之位,那就要狠下心来。”
瑶琴看了一眼门外,她压低声音,对李义坚说:
“两个长老之位,不可旁落他人,你可懂得?”
“我知道的,大姐。”
李义坚想了想,轻声说:
“其中一个,我欲留给落月号,还请大姐送个可信之人过来。至于另一个,小虎身世拖累,不可任长老。
但小胜心思灵活,可托大任。”
“好。”
瑶琴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说:
“此番金陵一行,义坚也是成长了很多,这样处理,就非常妥当。今晚,你大哥会回来,不要惊动旁人,你一人前来。”
听到沈大哥今晚要回洛阳,李义坚眼中也是闪过喜色。
但转瞬便收。
他对瑶琴拱了拱手,送大姐出门,又叮嘱河洛帮精锐,要好生看护,便将张小虎,易胜叫入房中,细细盘算了一番。
这一番辛劳直到傍晚,李义坚才得空,回了趟家,看望了妻子,又与父亲密谈半柱香,这才换了身夜行衣。
自李宅中飞掠出来,往雷府去了。
是夜,这突如其来的落雪已停了,但院中依然有积雪在,在月光之下,倒映出一丝幽寒。
明月当空,雷府别院,亮着灯。
很多人都在等待。
青青,玄鱼和瑶琴坐在一起,杨复和李义坚在房中另一侧低声说着话,还有沈兰也是一袭红裙,坐在角落处,独自饮着茶。
房中气氛,算不得轻松。
烛火跳跃,也是映的人心晃动。
幽静夜里,乍闻一声鹰唳。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外,便见到一人,已站在院中积雪上。
影子斜照而下,映在落雪之上,少了份拘束,多了分自由,还多余一份孤寂。
落地之时轻飘飘的,束在手腕上的铃铛扬起,复尔落下,却未发出一丝震动,只是也溅起飞雪乱舞,缠在一袭黑袍之上,漫卷如风。
瑶琴站起身来,前行几步。
她看着眼前那人,月下寒照,于雪中傲立,双手多了副黑色拳套,手中抓着一把带鞘长刀,斗笠轻纱摇曳中,能看到那熟悉的胡须。
见瑶琴走来,他也甩了甩手,似是甩去一身风尘,上前几步,将爱妻抱在怀中。
“我回来了。”
他轻声说。
瑶琴没有回答。
只是用双手抱紧了夫君的腰,将头埋在夫君怀中。
抱得很紧,似是怕他又一次离去。
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消散不见,只留一缕温情眷恋,好似人间风月。
“诸位。”
沈秋摘下头顶斗笠,露出那一头黑色碎发,又低头在妻子头发上吻了吻,这才抬起头来,对从屋中走出的众人露出一抹笑容。
他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