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之简单对答几句后,下旨起行。随即文官在东,武官在西,卑者在前,崇者在后,都列成单行两相对称,和皇帝一道步行前往天坛——这个名堂叫做却辇,表明了了皇帝的诚心。
从大明门到天坛直线距离约十里。骄阳之下的水泥路如同能冒烟一般热,皇帝与大臣们都汗如雨下。张四维腰间挂了两个葫芦,一个装着凉白开,一个装着盐水,走上百余步就喝上一口,仍觉得头晕目眩。
常年锻炼的皇帝有着麦色脸庞,步履轻快。一万米的距离,如今的朱翊钧跑过去会喘半天,但步行走过去,完全没有压力。尽管天气酷热,身上青衣湿透,但丝毫不显疲态。
渐渐地,身边出现了万岁之声。这声音开始时显得突兀,一声声显得乱糟糟。随后就逐渐整齐划一,呐喊中充满着情感。
“万岁!”“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张居正死后有些惶然的朱翊钧没来由的眼角湿润。他向道路两边看去,红衣的锦衣亲军腰杆挺得笔直,背对着街道中心站立。在亲军的缝隙里,则露出了一个个期盼的脸庞。
有的人脸上被生活的重压刻上了沟壑,有的人脸颊则圆润有光;有的人因为情绪激动,抬起了头直视着自己;有的人则在这狂热的气氛中泪流满面。
呼喊声未停,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可爱可敬的人啊,朕将不会让你们承受神州陆沉之苦,号呼转徙,死者相籍。
远处的百姓们也呼喊起来了,也许他们此时还需要救世主,需要神仙皇帝。
嗯,朕将让你们仓廪实而知礼节,摆脱无知愚昧而变得知书达礼
泪水从朱翊钧脸庞上落下来,嘴唇抖颤。
朕将开疆扩土,让你们在更广袤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而鲜有鳏寡孤独。
朕,将把这民族带到世界之巅,让人民永远不受欺侮之苦!
怀着激动的心情,朱翊钧终于带着大臣走到了天坛昭亨门前,监礼御史和鸿胪寺的官员维持着秩序,严禁喧哗越次。皇帝在导引官引导下到左棂星门外的帐篷内休息。随后,礼部和太常寺的主官奏请皇帝到坛位。
此时,内赞对引官领皇帝前行,典仪唱执事官各司其职。内赞官奏就位,皇帝到拜位,典仪官唱送神,上三次香后,向上天叩头四次,百官在传赞后皆跪。之后典仪官唱奠帛,行初献礼,皇帝至神御前,献帛,献爵,读祝位,皇帝跪,百官传赞后跪,读祝后俯伏、平身。
然后典仪官唱行亚献礼,皇帝至神御前,献爵。典仪官唱行终献礼,仪同亚献礼。典仪官唱送神,皇帝再向上天叩头四次,百官在传赞后跪。典仪官唱读祝,祝官捧祝,进帛官捧帛,各诣燎位,内赞官奏礼毕。导引官引皇帝至帐篷休息。
在帐篷内,皇帝面谕张四维等阁臣说:“天时亢旱,虽由朕不德,亦因天下有司贪赃坏法,剥害小民,不肯爱养百姓,以致上干天和,今后还着该部慎加选用。”张四维等口称遵旨。
仪式结束,起驾回宫时,朱翊钧道:“未知百姓散了未?”
定国公回奏道:“尚未”。
朱翊钧不顾大臣们的满脸土色,下旨道:“不乘辇,尔等与朕步行再回去。”
张四维:“”
五月丙戌,天降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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