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面如死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盯着贺家棠,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家棠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也听到他们阴谋要置于你死地,只能先下手为强。他们二人死有余辜,不必大惊小怪,不然躺下的就是你我二人。”
李凌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以前也听说某个土匪杀人如麻,或者战场上尸骨累累,但都是道听途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心神俱震下像有千斤坠下,压的他传不过气来,又像有惊涛骇浪般冲刷着他的血肉。
贺家棠暗叹一声,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太过优柔寡断,心中不够狠辣,确实是一大弊端,还需要时间磨练啊。也不理他,看到地上包裹的大洋,喜笑颜开,提在手里掂了掂,揣进口袋里。
李凌和贺家棠进来也有些时候,刚才那贾管家与沈天福临死的时候都惨呼出声,怕是已经惊动了人,片刻间就有几人说话吆喝的声音传来,在这沈家大院里,看家护院的人不少,而且都是荷枪实弹,此地不易久留。
贺家棠看到床头居然有几包烟土,两眼不由冒光,一把抓起,连同那已经打好的烟泡一并装入袋中,才拽起李凌向门外跑去。
此时东方泛白,天已微亮,两人刚奔出门来就止住脚步,心中大骇。各个墙头影影倬倬不少的人影晃动,大概是听到动静的沈家护卫们。
两人心下焦虑,正寻思着如何脱身,忽见西面大火冲天,沈家大院忽然嘈杂起来,不少人都往西面奔去救火,两人趁此机会快速向外奔去。
“那边有人,快拦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已有三五个人向这边包抄过来。
李凌二人也不含糊,拿起刀就对着几人冲了上去,好在对方没有携带枪支,几人就不敢围上来了,趁此机会,一个跳跃,两人已经翻过墙头。
“快停下,不然开枪了。”墙头立着的一人大声疾呼。
“砰”朝天鸣了一枪,想威慑一下,不明情况也不敢真的对二人射杀。
两人一口气奔跑数里,才停下歇息一下。李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声道:“今天已经暴漏了身份,我倒无所谓,只不过再加一罪,此事可是要连累家棠哥了。”
贺家棠也在大口喘气,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多不过回到河北原籍老家。我们到集合地等三弟归来,合计一下是不是到河北发展。今天倒不虚此行,弄那么多的大洋更有几包烟土,足够我们挥霍潇洒一段时间了。”
李凌一阵无语,别人摊上人命官司,无不胆战心惊,而这个贺家棠倒是轻松。
两人直到中午,才在约好的千佛山的一间山洞里等到孙玉柱。虽然孙玉柱外表粗狂,但心细如发,他一直都匍匐在沈家大院外,发现看家护卫的异常,放火制造混乱,才给二人制造逃命的机会。
孙玉柱也发现带来的大洋和烟土,不禁心花怒放。烟土里面四包波斯红土,这种红土一般是日本人从伊朗贩运过来,还有一包公班土,产于印度,质量绝对上乘。
待得晚上,孙玉柱悄悄将烟土到烟馆换成现大洋时,三人都惊呆了,居然价值三千多银元,加上从沈家大院得到了一千多,合计将近五千大洋。
当时一个码头的抗包搬运的工人一月工钱才三个大洋,按此物价核算,五千块绝对是天文数字。三人喜不自胜,都是穷困潦倒之辈,何时见过如此多的钱物,今日居然发笔横财,不免规划着钱财的用处。
孙玉柱思索了良久才一本正经的道:“不如我们开家娼妓院,既赚钱自个儿潇洒又省钱。”
贺家棠冷哼一声,道:“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两人正要对他肃然起敬,却又听他道:“赚钱还是靠鸦片,我建议贩些烟土到河北来卖。”
李凌摇了摇头,一阵无语。
沈家公子与管家被杀,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李凌又被摆在了风尖浪口之上。每日里都是孙玉柱悄悄出去购置些日用品或者打探消息,今日出门不到一刻钟便折回,带回来一个惊天消息:省长亲自下令,派出大量军队,挖地三尺也要捉拿李凌归案,如今正挨家挨户的搜索就连他们所在的千佛山都是重兵把守,已经插翅难飞。
贺家棠愁眉苦脸,抚摸着大把银元,叹道:“这些钱是有命拿,没命花,看来此次我们是在劫难逃。”
李凌也是一筹莫展,此种情形已是无可遁形,被抓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一片呆滞的的目视前方,山脚下就是他所读书的地方齐鲁大学,那里是他学习生活两年的地方,也是他情窦初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