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eneverheardof…”读着读着,就有泪珠滚了下来,小姑娘无声地抹掉脸上的眼泪,突然把纸揉碎了,扔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炉里。一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一点回家的头绪,还留着这张纸作什么!
这是来这以后第三天写下的,自那天起的每个早上她都渴望一睁眼发现自己仍在原处,仍然是那个意气风发、人生得意的顾成卉!她明明是很有资本自傲的,港大本科毕业,南加州大学经济硕士,年纪轻轻就收到了高盛银行的录取通知,是当之无愧的精英。然而就在大好前程展开的前一天,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穿来了这个鬼地方。
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个跟她同乡的本科学妹最爱看些网络小说,什么穿越啦古言啦之类的词她都听过一点,倒也不是全然陌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顾成卉──如今的顾五姑娘,只觉得荒谬。从大洋彼岸的美利坚,穿越到了这个盛朝的京都北安,这可真叫作一朝回到解放前……罢了,无论哪个朝代也好,总归是一个女人没有地位、没有权力、没有自由的时代,想到今后自己的一生都要困在一处院子里度过,顾五就不由得心灰意冷。
自从来了这,她就经常回忆起过去。不管是以前周末熬作业建模型也好,半夜走在好莱坞大道上跟好友把酒谈笑也好,时不时在脑海里浮起来,那样的恣意,那样的快活。也因为这样,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显得朦朦胧胧,人和事都好像和自己隔着一层,影响不到她,她也不在乎。
就拿今天来说,她知道自己的两个丫鬟为了她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堂屋里顾七那不阴不阳、自以为刻薄的挤兑,太太明显的偏心和狭隘,又能影响到她什么?说穿了,不过是几个陌生人罢了,更何况她们针对的还不是自己,是这具皮囊……
思乡的泪水渐渐干了,顾五姑娘起身来到窗沿下,就听见屋外廊下半夏隐隐约约的声气:“可怜我们姑娘没了姨娘,又不得老爷宠爱,便是稍稍回一句嘴也不行。太太竟就罚了一个月月钱,而七小姐不过得了两句训话罢了……教我怎么服气……”
又听见忍冬低低地骂道:“你也不是省心人!为什么不劝着姑娘一点,就闹到这个地步了?竟和嫡出的小姐争起来了,好在是没有传进老爷和老夫人的耳里!”
嫡出、庶出、老爷、太太……顾五一时觉得又可笑,一时又对两个丫鬟感激,压下纷乱的思绪,想想还是正事要紧,便自己伸手拉开帘子,冲廊下道:“忍冬,你进来。”
忍冬知道姑娘定不是为了受罚的事而来,那就是要问自己那卖绣帕的收入了,心下不由又是一叹,进了屋后脸上就不免带出点为难来,小心地看着顾五的脸色说:“姑娘,这一回去了车马费和角门的打赏,咱们就赚了一贯半的钱。伙计说是近来生意不好,咱们的帕子没卖出去……”
顾五的泪痕早被抹干了,剩下的仍然是那淡漠的脸色:“不过是少了几贯钱,不打紧。横竖那大厨房也不敢不给我饭吃。再说,那些帕子是你们绣的,我本来便是不劳而获,怎么还能挑拣。”这话唬得忍冬咕咚一声跪下了,满脸惶恐,额上尽是冷汗。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堂堂顾府上的五小姐要靠奴才养着,提了脚卖出去也不算过分!所以忍冬只当是自家小姐不满意她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叩头。
顾五被她吓了一跳,哭笑不得,“你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没有怪你,你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很感激你们的,若没有你们一直帮衬着我,我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天这事,我看你们倒比我还委屈。姑娘我不往心里去,还是那句话,得过且过罢了。你拿了这钱,去大厨房叫几个小菜,带上你的姊妹们晚上热闹一顿吧,算是我借花献佛,不必给我了。”
忍冬嚅嚅地说:“姑娘,我不敢。太太刚罚了您,这风口浪尖上我们怎么能……这不是打大太太的脸吗。更何况,没了这钱您还怎么吃饭……”
顾五忽地站起身,一阵冲动涌上来,她忍了又忍才没有骂出声:做一点什么事,无数双眼睛看着,给你解读出几百种用意来!这是什么狗屁年代,女人就成日憋在家琢磨这个!她脸蛋都激动地红了,这无声的愤怒让忍冬愣住,不敢再往下说了。
顾五看着她,明明还是一张孩子的脸,十二岁,正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可是你看看她,
操心的事已经比前世二十五六的她都多了。这样一想,她又颓然坐下,语气放软了:“别怕,不是冲你。既然这样那便罢了,你先去吧。”
忍冬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回身子,对顾五行了一个礼:“姑娘,奴婢逾矩说一句话,我知道您素日心里头苦……没有了姨娘,也没个同胞兄弟姐妹,但那得过且过的话,奴婢听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这开头儿咱没法选,但往后的好日子可是等着姑娘您呢!姑娘,姑娘吉人有天相……”到后来她实在说不下去,哽咽着抓紧了帕子。
顾五心里一股暖流涌来,还未等她作出反应,门外就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哎哟这是哪位姐姐哥四姐还有六姐,说的话真新鲜,竟说我五姐姐没有兄弟姐妹?想来我和大哥二姐三,那都不配算是五姐姐的手足了。百度搜或,,更新更快汀洲,改明儿你可要提醒我拿这话去博父亲一笑啊。“忍冬的脸一下子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