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的主要精力显然不会放在唐赛儿身上,他将钱庄的账目整理一番,就直奔皇宫而来,要去找朱棣上奏,柳淳将白玉腰牌递给了太监。
辅国公大驾,谁敢拦着,太监一边点头哈腰领路,一边赔笑道:“国公爷,刚刚郁尚书来找皇爷了,还在谈着呢!”
又是郁新!
柳淳微微一愣,速度好快啊,这是要跟自己叫板吗?
柳淳不动声色,在外面稍等,朱棣就让木恩来请。
“柳淳,你来的正好,郁尚书向朕举发了一件事,很紧要的事情。”朱棣神色严峻,对郁新道:“你把事情跟辅国公一遍吧?”
郁新连忙点头,“辅国公,事情是这样的,我手下一个书吏在两天前,给我写了一封书信,他有紧要的罪证,向我举发,结果我等了一天,他离奇消失了。不过在今天的早上,有他的一个朋友,递了一封信给我。是这位书吏多半是遇害身亡了。”
朱棣此刻的手里,正拿着这封信。
他神色凝重,十分震怒。
朱棣最恨贪墨国帑民财,可偏偏这样的混账东西,层出不穷,而且手段花样翻新,让人防不胜防。
“柳淳,这位书吏提到,有些官吏竟然把朝廷的专款放在私人钱庄里生利息。朝廷拨下了钱款,他们不急着落实,而是先捂在手里,等过了几个月,他们再发下去,而这段时间产生的利息,悉数进入了他们的私囊!”
朱棣切齿咬牙,“妙啊,真是妙啊!明面上朝廷的钱一文没有损失,可暗中却已经捞得钵满盆满,大发利市啊!”
郁新痛心疾首道:“陛下,此等鼠辈,将朝廷钱款放在私人钱庄,却没有存入皇家银行。表面上是贪图私人钱庄的利息,可问题在于这些私人钱庄很不规矩,朝廷资产一旦出了风险,许多关乎国计民生的事情,都没法落实下去。臣执掌户部,疏于监管,有渎职之罪,还请陛下严惩!”
朱棣摆手,“先不要严惩的事情,朕现在就想知道举发的书吏在哪里?横竖天子脚下,一个人不能凭空消失吧?”
朱棣的声音越来越高,满腔的怒火已经按捺不住了。
正在这时候,顺天府突然求见。
自从迁都之后,北平也按照都城规制,升格为顺天府,传中的背锅侠顺天府尹也上线了。
只不过今天他不是背锅的,而是来送棺材的。
在早上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一口无主的棺材,在护城河里漂着,等把棺材打捞上来,到处询问,也没有找到苦主。
最后他们决定打开,可是当他们打开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里面的尸体脸色青紫,五官挪移扭曲,眼珠子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血丝,诉着临死时候的绝望与痛苦,嘴巴张得老大,一双手高高举着。
仔细看去,十个手指上的指甲全都脱落了,血肉模糊的指头露出森森白骨。
他是被人活着装入棺材,然后沉入护城河里。
在狭小的棺材里,他拼命挣扎,大声呼救,手刨脚蹬,用尽了办法,想要挣脱保命。很可惜有水面隔绝,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他只能在绝望之中,耗光了仅有的氧气,活活憋死了。
手指的白骨,还有一条断裂的小腿骨,以及张大的嘴巴,让人不免联想,他为了活命,究竟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顺天府的差役都是老江湖,可是看到了这么一具恐怖的尸体,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赶快上报。
等查证之后,发现此人竟然是户部的一个书吏,顺天知府吓得急匆匆来见朱棣,把事情了一遍。
朱棣的脸顿时就黑了!这还是天子脚下吗?简直在打朕的嘴巴子,真疼啊!
“好大的胆子!去,把尸体和棺材抬来!”他冲着顺天知府怒吼。
顺天知府连忙摇头,“陛下,臣,臣不敢,臣唯恐惊了圣驾啊!”
“呸!”朱棣红着眼睛道:“朕什么没有见过,区区尸体,还想吓唬朕,做梦!”
顺天知府无奈,只能下去,按照朱棣的吩咐,将棺材和尸体抬到了宫里。
朱棣亲自前来观看,当看到书吏狰狞的死相之时,他的心也往下坠了坠!这是多大的仇,杀人补过头点地,朱元璋发明剥皮楦草已经够狠了,可是和这些人比起来,还差着不少呢!
“真是好狠啊!”
能让永乐大帝出这话,下手之人也该自豪了。
柳淳面色凝重,凑到了棺材近前,仔细观察,突然眼前一亮,“陛下,棺材板这块,似乎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