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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黄土地的黄也许是这世上最纯粹的黄。可世事无绝对,若让那人再亲临这片土地,一定会惊愕地发现那一望无际的黄色中间,已经夹杂着斑驳的红。
红的妖异,红的显眼。
能把土地染红,需要多少鲜血?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因为在这场旷世大战之前,从没有人有权利和魄力拿无数人命做实验。
戎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平昌早已化作古,南石变成了一片瓦砾,原本大唐西域有名的几个重镇,在战争矩阵的推动下都已经成为了历史。不知道若干年后,会不会有人会在黄土和砂砾中拾起一枚大唐铜钱,联想这曾经在这里层有着一群群勤劳朴素的人民,这里发生过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夏国大军来势汹汹。无论大夏皇族,抑或匈奴人和铁勒人,都很清楚这一战的意义。没有一个部族能经受得起如此重大的失败,如果不能从大唐把损失连本带利捞回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继续无休止的掠夺。
还有……夏国的衰败。
当他们踏上黄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战事的惨烈。夜以继日的猛烈进攻,让原本铜墙铁壁一般的大唐防线顿感吃不消。大唐军人虽然表现出了捍卫家园的决心,可在叛乱中的惨痛损失,在这时显现出了弊端。
丢下无数条人命过后,数座城池接连失守,战线一连向东推进了百余里。
不管彭远征还是代天涯,看着落入敌人魔爪的土地都带着一脸愧疚,还有滔天的恨意。除了恨侵占他们家园的野蛮人之外,更恨东方远行。若没有叛乱,以大唐之强盛,完全有能力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可现在,他们却缺兵短粮,所以只能像丧家之犬一般不停地逃。
夏国的胡子越战越勇,仿佛已经觉得胜利唾手可得。但这种盲目的喜悦,却在薛家堡戛然而止。
薛家堡是西域有名的重镇,因为地理位置关键,一直被作为内圈防御网的核心。只是长久以来战凌云老将军将边城守得固若金汤,薛家堡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到了战事最危急的时刻,这座以堡为名的重镇,终于发挥出了其战略作用。其颇高的地势坚固的城墙和囤积的粮食和武器,让前仆后继的胡子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薛家堡却如风雨中的巨人一般,始终屹立不倒。
而古朴厚重的城门之前,厮杀仍旧在上演着。
“杀!”
尘嚣之间,大唐的骑兵与夏国的血肉方阵又撞到了一起。金铁交鸣声伴着阵阵喊杀声响彻云霄。
血与肉的挽歌,仇与敌的厮杀!
遮天蔽日的大军阵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走来,和周遭的一切如此不相称。
她的眸子里带着天然的魅意,仿佛能让任何男人着迷。她那流云般的黑发盘起,高贵地如同云中仙子,垂下的一缕长长的鬓发随风而舞,更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
满地的黄土飞扬,宛如掀起了一场沙尘暴。奇怪的是,女子的一袭红色长裙在风中摇曳,却好像沾不上一点污渍。
这样完美的女人,理应出现在开满鲜花的庭院作画,抑或在宁静的湖泊旁抚琴,却绝不该来到血肉横飞的战场。
可是眼下,她非但来了,而且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平静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
她在寻找答案。
“杀呀!!”
尘嚣之间,一个满脸是血的大唐士兵忽然跃了出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对着女人的额头狠狠劈了下去!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心存怜悯,面对这些妄图染指自己国家的侵略者,年轻的儿郎只想用手里的刀捍卫一切。
可就算如此,当看清楚苏媚儿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时,力劈华山的刀势仍旧微微一掷,仿佛在杀不不杀之间产生了短暂的纠结。
苏媚儿没有惊慌,也没有躲闪。春葱般的玉手微微一探,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刀背。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只不过微微一搅,就听“铛”的一声脆响,刀身立时断为两截。
那汉子面色大骇,却止不住身子前冲的势头。远远看去,仿佛是他正飞扑向苏媚儿的身体。
她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今生今世,她只愿意被一个男人占便宜,哪怕那个男人曾让她心如刀割。
她扔掉断刀,玉手再度一探,便锁住了那人的喉咙。
“唐安在哪里?”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却仍动听地宛如黄莺出谷。
听到这个夏国女人能够吐出字正腔圆的汉语,那汉子微微一愣,再联想到已经穿得家喻户晓的“镇西侯三言断情,苏媚儿黯然神伤”的桥段,饶是被掐的脸色发紫,仍旧艰难地说道:“你……你是媚儿姑娘!”
苏媚儿微微一愣,问道:“你认得奴?”
“你和唐侯爷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咳咳!”
一听这话,苏媚儿的手微微松了松。旋即眼神一热,继续问道:“你既认得唐安,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但他一定没来这里……”
苏媚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玉手一松,叹道:“他没来……他那么在乎老百姓的死活,怎么会没来?唉,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