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讲完,伯夫人满口甜津津的馋唾,说着冬天冷,大家都辛苦,让厨房做一锅红糖桂圆汤来喝,她自己痛喝两碗。
桂圆宁神,这一夜睡得特别好,也许与年青有关,倒没有时时的闹起夜这种,起来神清气爽的做糖葫芦,自己一口气吃了三根,每根上面串八个,要不是秦氏拦着,还可以再吃两根十六个山楂。
这下子心情就更好了,夜晚到来,北风呼啸,承平伯夫人几乎蹦蹦跳跳的上马车,往周家看年货。
她完全像个盼过年的孩子,秦氏笑看一路。
在这样的季节里,周家关于年货的商会是过年最后一次,接下来总要给卖家准备货物的时间。
马车到了,差点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承平伯夫人悄悄拉开车帘,见熙熙攘攘的热闹里,商人络绎不绝,初冬里俨然随时可以过年。
甜香味儿和炒货的味道传来时,一个富态的妇人带着几个小媳妇来到车外,这是周家的奶奶。
承平伯夫人在她的陪伴下,欣然而进,经过的商人中没有见过的纷纷吃惊。
“这是哪家商行的老板娘?”
“这通身的气派,竟然像官夫人,那么大的宝石就戴出来了。”
南兴的商人告诉他们:“承平伯夫人,她家今年新办商会,不过在王城大大的有名。”
外地商人投以敬仰的目光,从生意的角度上想,询问伯夫人家的商会都有什么,怎么样才能进得去。
南兴的商人笑了:“伯夫人有靠山,伯爷生前受殿下器重,殿下继续照顾承平伯府,要说她家的商会具体做什么,有殿下出面的话,什么做不成,难得伯夫人肯救助急难的人,上回帮一家外地商人卖鸡,我们王城的商人佩服她有份仗义。”
听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寡妇。”
他们说着话往里面走,有个掉队的,青色锦衫的男子原地发怔,像是得了瞬间失魂症。
“陈大郎,发什么呆?”同伴喊他。
陈大郎哦上一声,边走边想,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没有丈夫,她出来逛,心里怎么想。
他决定问问,一般来说太年青守不住,往热闹的地方来是她怕寂寞。
别人看货,陈大郎看伯夫人,越看越丢魂,他一直跟着,终于遇到一个机会。
一般情况下,丫头们不离开承平伯夫人,秦氏忽然犯头晕,冬巧一个人扶不住她,承平伯夫人让茶香和茶花一个帮着扶,一个帮着去和周家要间休息的房子,她打算再逛一刻钟也就离开。
周家的奶奶们张罗着也走开,承平伯夫人向着前方的一个摊位看去,那里摆着晶莹夺目的冰糖吃食,有山楂有香蕉也有梨块。
冰糖闪动洁白,竹签不知道怎么弄的,翠绿色像块翡翠。
刚迈步,陈大郎挡住她,毫不掩饰的直盯盯过来,欠身行礼的时候眼睛也是抬着的,他柔声的道:“见过伯夫人,伯夫人要看什么货物,我带你过去也就是了。”
承平伯夫人也直盯盯的看他,看懂他的恶劣,却没看懂他怎么敢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
这是没反应过来。
两下里的直盯盯,让陈大郎觉得是可乘之机,这位显然是色鬼,否则不会乱想还敢走出来言语调戏。
他笑了笑,向着承平伯夫人走近,两个人的距离越出正常人说话的距离,哪怕南宫夫人和承平伯夫人站在一起,也不会这么近。
承平伯夫人呆呆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的个头盖住自己,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没有看过自己殴打任敬。
“你刚到南兴王城?”
“是,以前也曾来过,只是今年才和伯夫人有缘呐。”陈大郎还以为一问和一答。
承平伯夫人又是后退两步,然后露出怒容,他在羞辱她,他竟然敢羞辱她?
现在大打出手,她身边只有自己,男女体力从不对等,她也没有对上任敬的怒火汹涌。
她更多的在想,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自己?破坏她不久前的风好夜好人也好,处处皆好。
本能的投去怒目,再转身就走,被追赶一样的飞快,直到愤怒的走不动,手扶着假山喘气,周围的景物陌生,她也没放心上,反复还在想,为什么这样对自己,自己有不庄重的地方吗?
“伯夫人安好。”
假山后面转出一个人,柔和的嗓音,欠身而抬头的施礼,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的比刚才那个登徒子还要快,刚才那个往大里说是当众调戏,往小处说是调笑,而这个把色迷迷一字儿摊开。
从他的口音听得出这是南兴王城的人,承平伯夫人糊涂的脑袋里愈发的糊涂,她问道:“你见过我打学里那位革职的先生没有?”
是王城的人应该都知道。
对方吃了一惊,看得出来他是见过的,可他的色鬼相还没有下去。
承平伯夫人拔下红梅喜鹊宝石金簪,把锋利的簪尖放在眼前看了看,瞅了瞅对方的眼睛、鼻梁、嘴唇和下巴内的脖子。
最后,把目光放到他的胸前,手中的簪子扬起来。
假山的后面传出凄厉的男人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响彻在周家的夜风里。
承平伯夫人也没有真的要宰他,她的脑袋还糊涂着呢,从日子美好到放眼俱是侮辱,这个强大的落差感让她无数浆糊从天降,制约她的脑海,也制约她的行动不够利落。
看着男人杀猪般的叫着,逃命一样的离开,承平伯夫人慢慢的送回簪子,呆呆的还在想:这是怎么了?
我想的,和外面亲眼见到的,竟然不一样。
这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