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娘极力推销,那小哥终于受不住,点头说道:“那好,来一壶吧。”
花三娘听了,十分得意,说道:“听人劝吃饱饭,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啊,你打听打听,在燕歌镇,我花三娘一口唾沫一颗钉,何曾有骗过谁?”
她这么说着,旁边人立刻就给她拆台:“若说本事,你花三娘在燕歌镇如鱼得水,这是没假的;但骗人这事儿,你还是干过的——去年你叫我去你家马棚等你,咱们两个一块儿去快活的,结果我等成了雪人,都没有瞧见你过来……”
花三娘听了,啐了一口,骂道:“马秃子你个驴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娘就算是从镇子口的门楼子跳下去,也不陪你个哈皮睡觉。”
那马秃子听了,咧嘴,露出满口大黄牙来,哈哈大笑:“你跳吧,回头我捡回去,可以玩三天……”
哈、哈、哈……
周围的人听了,轰然大笑,而花三娘开着这客栈,见惯了场面,却也是开得起玩笑的人,骂了马秃子几句,然后喊小儿送酒过来。
这儿人多,她虽然有心与那白马小哥多聊两句,却也没有太急切,斟了酒,然后就退回去了。
她回了柜台,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瞧见那年轻哥子开始吃饭。
那年轻人别看秀秀气气的,但真的是能吃,炖得酥烂的羊肉,一口一口的,都不带停歇的,而脑袋大的坑馕,他咬得那叫一个畅快,看着就好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瞧他吃饭的模样,花三娘都感觉有点儿饿了。
双林客栈这儿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南来北往的行商,也有各色人等,但这个年轻人还是挺扎眼的,因为他一看就知道不是西北这一带的人。
刚才花三娘上菜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瞧向那边,而等了一会儿,却有一个糙脸汉子来到了白马小哥的跟前来。
那汉子穿着一身张兮兮的羊皮袄子,腰间扎着一根红腰带,上面斜插着一把快刀,站在桌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哥,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道:“嘿,小孩,那白马是你的?”
小哥吃得有些忙,那汉子问他的时候,嘴里满是羊肉,于是使劲儿吞咽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鲜美的羊肉汤,这才说道:“是。”
他的话极少,说完之后,却是又抓起了馕来,没怎么理会对方。
糙脸汉子瞧见那小哥不爱搭理他,不过受人所托,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嘿,小孩,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在外面闯荡,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叫马本堂,是宁夏马家集的,你叫个啥?”
那小哥终于感觉到对方有事了,于是放下了坑囊,打量了一会儿他,随后说道:“姓甘,叫甘十三。”
糙脸汉子听了,笑着问道:“没个大名?”
小哥说:“没。”
糙脸汉子松了口气,然后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大咧咧地说道:“是这样子的,我家小姐刚才瞧见了你的那匹白马,特别的喜欢,便让我过来问问你,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们马家集买了。”
他说到“马家集”的时候,刻意地加重了一下语气。
很显然,这个马家集在这一带的名声还是挺大的,糙脸汉子希望他听过,这样子会比较好办事一点。
在不远处,一个绑着一堆小辫子的花衣妹子,正一脸期盼地看着这边。
但很明显那小哥并没有听过什么马家集,而且他也没有卖马的想法,所以摇了摇头,说道:“不卖。”
糙脸汉子努力劝说了几句,结果对方完全不理会,他顿时就恼了,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喝骂道:“小子,你不给面子是吧?信不信我让你活不出燕歌镇?”
他这边话语刚刚出来,花三娘就坐不住了,喊道:“马老七,你别在我这儿耍威风啊,镇子里不能动武的,信不信我回头把你告到镇公所去?”
糙脸汉子被她这边一说,又瞧见面前这小哥不为所动的样子,悻悻地回去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骂着。
白马小哥没有在意,继续吃饭,而不远处那个花衣少女,则是满脸委屈。
糙脸汉子小心翼翼地跟她解释着。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帘又给掀开了,随着阵阵寒风,走进来一个头发很短,却俊朗不凡的男子。
那人的目光在大厅里巡视一圈,发现这儿已经满座了,有些失望,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人坐着的白马小哥,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可以拼个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