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西北几家的年轻子弟,都留过洋?
小木匠瞧见平叔身后带着两个仆从,知道无法拒绝,也只有收了摊子,跟着上了马车。
在车上,那平叔问起了小木匠的姓名和来历,小木匠早有准备,自称姓甘,叫做甘虎逼,西南人氏,从小就跟着师傅到处跑码头,学做家具和木工,也会一些营造手段……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念得很是熟练。
平叔并不怀疑,而且还因为他姓甘,对他颇多亲切之感,不多时,两人便热络起来。
等到了住处,小木匠进房间,收拾了些物件,背出了那个放工具的大木箱子来,平叔说可能要在甘家堡呆上一段时间,陪着他去把房给退了,随后赶上马车,朝着集镇北边儿的山丘上行去。
他的马,自然有仆役牵着。
进堡子的时候,防范得比较严格,即便是有着管事平叔在,也一样如此。
小木匠放工具的大木箱子给打开,挨个儿地翻看完了之后,才给放行。
等进了堡子,最外围的地方,却是瓮城,紧接着是藏兵库和武库,以及马厩等,整体的构造,却像是一个军事化的土堡一般。
穿行那高墙夹着的长道,平叔跟小木匠简单解释了一下——检查得如此严格,主要也是近几日西北的局势有些乱,有几家势力打了起来,连甘家堡都给牵连其中,为了防止有人潜入堡中捣乱,方才会如此严苛,倒也不是专门针对他一人的。
听到这话儿,小木匠表面上不断点头,而心中却很是明了。
尽管平叔没有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仔细想一想,可能与拜火教追杀马家集的马小姐,以及老琴头团灭那一队拜火教杀手有关系。
虽说拜火教家大业大,寺庙与门徒遍布西南之地,好几个阿訇都名震西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那将近五十人的小队,却绝对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之辈,就这么突然没了,要说不会炸毛,谁也不相信。
当然,这些跟小木匠关系不大。
大西北乱成了一锅粥,对他而言,都没有他心目中的真相来得重要。
过了最外面的军事调度区,将马车给留在了马棚,他的马也给寄养之后,自有仆役帮忙背着木箱,而平叔则领着小木匠进了居住区,七拐八拐,却是来到了靠南边的一处大院落来。
那院落很大,中间居然还有假山鱼池,看着颇费心思的样子。
等平叔将小木匠领到东厢房的一处单间前,打开门,小木匠瞧了一眼里面的布置,有些“拘谨”地说道:“平管家,您这也太客气了,我一个做工的手艺人,随便在工场旁边弄个铺盖就行了,这种地方,可是给贵客住的……”
平叔很满意小木匠的醒目,点头说道:“小姐特意吩咐的,明早只要大少爷满意,你在甘家堡这些天,就一直住在这里。”
小木匠还是推辞,平叔方才讲了实话:“你也别多想,让你住这儿,除了看重你的手艺之外,还因为工场最近很忙,旁边的大通铺都满人了,好多人都直接睡在工场里呢,实在是没地方,行了,你就住在这儿吧,甘家堡不会亏待任何有真本事的人。”
小木匠不再推辞,而是恭送了平叔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小木匠在房间里简单查看一番,发现这房间宽敞,不管是床榻还是柜子,甚至书桌、洗手盆等等,都有配齐,而且并非单间,外面还有一个会客的小茶室,吃穿用度都有,用不着怎么收拾。
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也没有出去晃荡,生怕平叔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于是躺在了床上。
本以为自己会心潮澎湃,辗转反侧,却不曾想眼睛一闭,人便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起来,门外有仆役送来热水,他洗漱过后,平叔便找了过来,让他背上了工具箱,前往靠东边的工场。
这甘家堡占地很大,除了外面一大块的纯军事区,居住区这儿也分作几个大块,什么主家住的地方,仆役和家生子住的地方,厨房、水房、菜地、花棚和水塘等等,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堡垒,而在东边那儿的工场,又有各种铁匠铺子、木工和酿酒作坊等等,很是宽阔。
小木匠听那平叔说着,心中感慨,而来到了工场一处靠角落的工棚边上,这里有许多的木料和半成品。
他将木箱放下之后,那平叔便去通报了,让他一人在此等待着。
小木匠在工棚前等待着,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有点焦躁,而在这时,他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
小木匠下意识地抬头过去,却发现,那并非是人,而是一头高约三尺的黑灰色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