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木匠的警告,那位林小姐不但没有吓到,反而越发来了兴趣,很是激动地问道:“什么决斗?精不精彩,厉不厉害?都是谁和谁啊?有没有一个什么说法?不对啊,你这半年一直都和我们在一块儿,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林小姐说出这么一大堆问题来,小木匠扶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旁边的顾白果忍不住噗呲一笑。
这位林小姐虽然生于国内,但少年时曾随父亲游历欧罗巴,后来又在美利坚的什么宾夕法尼亚大学上学,所以思维比较西化,而且居于庙堂之高,对于江湖之事呢又有着少女一般的好奇,故而听到小木匠的话语,难免会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来。
旁边这位梁先生,与林小姐是一对,对于这位气质与容貌上佳,才学更是出众的妻子最是宠溺,故而对她的提问只是温和地笑,似乎有几分纵容的意思。
顾白果说道:“林小姐,江湖人比斗嘛,不过就是刀来剑往,凶险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小木匠等林小姐的兴奋劲儿过了,这才说道:“我也是朋友说了一声。”
林小姐问:“到底怎么回事呢?”
小木匠想了想,说道:“今夜的石榴花宝塔约斗,一方是个不出名的小人物,叫做苟清高,而另外一人则比较有来头,此君本乃茅山道门出身,名曰‘虚远道人’,他后来却是叛出了道门,流落于江湖上,恢复了俗家名字,叫做马聪——两人之间是血仇,据说是那马聪污了苟清高妻子,还顺手杀之,结果苟清高便一路追寻,最终与马聪约战成功,于今天入夜时分,两人相斗……”
他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这儿若是要赶到石榴花宝塔那边的话,差不多已经是下午时分,你们再绘测、临摹与分析,恐怕得弄到夜里去,所以……”
林小姐听得兴致盎然,对小木匠说道:“去看看嘛?”
小木匠犹豫了一下:“啊?”
林小姐低声说道:“甘先生,承蒙您抬举,这半年来,与白果一起,陪着我们夫妇走遍数省,帮着绘测了不知多少古建筑,护佑我们安全,但这一路上,流氓恶霸和当兵的不知道瞧见多少,就是没瞧见过你们所说的修行者,更不用说这种江湖决斗呢。我知晓这事儿没碰上反而是好事,但我自小就耳濡目染,常有听闻,心中总也忍不住想要瞧一瞧……”
她说着,回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先生,撒娇说道:“你跟甘先生说一说啊?”
按理说,常人听闻这等事情,都是避之不及,生怕殃及池鱼,但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等,而且又有小木匠这等举世闻名的奇人在旁,着实是很难生出恐惧之感来。
旁边的梁先生瞧见自己妻子如此期盼,想了想,对小木匠说道:“甘先生,江城事了后,我们就要返回北平了,离别之前,让她瞧一眼,也算是涨了见识,您看行不行?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听安排,绝对不会乱跑……”
小木匠没想到这俩文化人,对这江湖事却还挺好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说道:“两位先生这半年来,与我多有帮助,按理说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涉险的,但既然两位有了要求,那么我也只能满足了……”
他师从鲁班教的鬼斧大匠,学了一手实操的手段,对于古法建筑也有许多了解,机关秘术更是专家大师,但这些东西,与日新月异的建筑科学,到底还是不同的路子,所以他自从偶遇梁、林二人之后,想起弓少帅当年的推荐,便与其结交,随后得知两人为了保护和记录中国古建筑,四处游历,于是便也跟在身边,一来作为保护,二来也跟着学习一些现代建筑的分析手段与方法。
还别说,这两位,特别是梁先生是真的有料,他这半年随行,着实是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他也是结构营造的行家里手,而且拥有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所以一言一语,对梁林二人的工作也有许多的启发与帮助。
几人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相处得十分融洽。
现如今林小姐既然有所求,梁先生又帮忙说了话,小木匠也没有再作拒绝,而是认真交代,让他们跟顾白果在一起,千万不要乱跑。
因为现场未必只有那两人,如果还有别的人,倘若还有图谋不轨者,那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两人听了,连忙点头答应。
这边聊得差不多,小木匠便起身结了账,然后出了酒馆来。
几人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听到那台上的说书人说到了鲁班圣手于藏边大战黑心喇嘛之事,小木匠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这江湖人,当真是听风就是雨,以讹传讹,一点儿根据都不讲的呢。
一行人沿着江边,朝着那石榴花宝塔走去,路上的时候,那林小姐大概是被那酒肆的说书人挑起了话头来,很是好奇地问起了小木匠的过往之事来——文化圈虽说还算是比较开放,但却与江湖中人,还是隔得比较远,故而虽说知晓小木匠是个厉害人物,却并不晓得他竟然是说书人口中的那般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