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亦身受重伤,由娅搀扶着走来,一来发现阵法之中仅剩先生一人之时,他们都表现得十分难以置信,但一看先生那阴沉似水的神色,有些事情已不言而喻,毋须此刻问出口惹人心烦了。
后卿对于人消失在他眼前一事耿耿于怀,于四处搜寻了一下无果,便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他们消失的位置,暗忖——是“障眼法”还是用了什么别的玄法之术?
他根本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凭空消失。
无论什么样的“障眼法”皆瞒不过他,正当后卿准备启动禁咒之“湮没”时,突然见娅面色一变,她忙对后卿道,有一大批人马正朝着此处赶来。
透立即爬上一棵高树,这阵法有屏蔽的作用,因此他居高望远亦无人察觉,他一溜望过去,认出是沧月军跟平陵县的部曲,这些人于透眼中无惧为患,但当他看到军中四人相抬软轿之中的某人时,却神色凝重严峻起来。
他立即下树,朝后卿禀报道:“先生,是公子沧月的人马朝这边而来……其中有一人,乃相伯先生。”
后卿原本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
相伯,竟会是他……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在山中等他的明君吗?
与相伯不同,后卿行事一向喜欢主动出击,而相伯则信守天命,誓必寻一方山清水秀坐等他的明君寻来方会出山为士,这么多年来,他们师兄弟一直不曾联络过,他以为他还一直在等着,却不料竟会同在此山中相遇?
这槐山岗还当真奇怪,什么样的人都能够汇聚到一块儿来。
“先生,依你此刻的状态,恐不宜与相伯先生再碰面……”虽然后卿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娅与透如何不知先生定然是受了重伤。
与其它人不同,相伯先生与自家先生师承同门,亦懂方术与奇门遁甲阵法,此阵于别人而言犹如生死大关,但却恐怕阻挡不了他多久。
后卿对他们的劝诫仿似充耳不闻,他于原处静杵许久,突然迈步走向前方,然后弯膝半蹲了下来,低下俯视,地面处有一滩血迹,乃是先前陈白起消失前遗留下来的。
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以何种心态,伸出一指将血哺入口中,舌尖一卷腥甜之味布满味蕾,他慢慢地、像品味某种珍馐美馔一般充满回味、享受。
许久……他缓缓地笑了起来……
那笑,令娅与透看了一怔,一时竟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因为那种笑容是他们即便跟随了这么多年亦依然从未见过的。
然后,他们听到先生道:“这味道,还真是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