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一出,竟不少人抹泪痛哭了起来,那抽噎声确也悲苦。
这词可算唱出了他们普通贫民的心声,可不是吗?
本来家境便穷苦,县中的赋税却日愈加重,生儿拉出当伍夫,不如生女儿还能够嫁了人,不必随军死后卖入乱葬岗之中,寻不回尸骨。
听了这歌词,最难过莫过于刚失去儿子的季老汉,他抚脸闷哭,悲不自已。
陈白起听着四周的哭声,微微压低眼眉,她清朗而干净的声音融入那悲泣之声,咬字入骨般唱念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此词一出,引得齐聚于前的众人,一时心中大恸,泪流满面,哭声不绝于耳。
语杂歌谣,最易感人,愈浅愈切。
这篇陈白起念唱念之词,非诗非句,乃民歌的接字法,通俗口语,以便不识字之人亦能够直观听懂,她这般字字如贯珠,朗读起来,铿锵有力,却又优美动听,简直直冲人肺腑,难以抵挡。
此时,那守门的一衙差也听入了神,特别最后一句,直刺心口,不禁泪含盈眶,怔忡不已,但另一衙差却相对理智许多,他眼神惊异,见衙门前一片哭声的情况着实诡异,本想驱赶走陈白起,却又见陈白起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人,怕一时冲动得罪了哪路神仙,便一直犹豫着。
后来,见他出口成章,句迹风雅,心中更是敬畏,他上前客气道:“这位郎君,不知前来衙门何事?”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却摇头:“无事。”
衙差懵了,这叫无事?他无事便是专程跑来衙门前弄出哭声一片?!
陈白起嘴上虽说无事,但神色分明带着事。
她隔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将刚才的乐府词复唱了一遍。
见渐渐聚拢在门边来哭的人越来越多,这衙差只得忙擦汗,如今他想驱赶走这少年怕也难成事了,他身后可站着一大批哭红眼的群众,不过,他眼尖瞄到了停在一旁的驴车,若他没有猜错这车中有一老汉方才好像来询事,关于战死伍夫军中托衙嘉奖津贴与减税一事。
他脑子一转动,联想前后之事,好似猜出了什么,只觉情势再这样闹下去恐怕不妙,连忙冲入衙门,事询了鲁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