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妽直起身子,面上笑颜如花绽,但眼底却无一丝温度,他并没有再看她,也不想再看那一张无辜而娴静温婉的脸,便与她擦身而过。
陈白起借着披风的遮掩,捏了捏手中之物。
是一个有着凹凸不平表面的金属瓶子。
她扬唇笑了笑,却是一抹没有什么笑意的笑容。
她此时身上因为有了披风而很暖,手心却又因为这金属的瓶子发冷,一时之间,陈白起也分不清究竟是暖意多一点还是冷意多一些。
就如面对姬妽一样……
等人都走完,侍卫便进去汇报了,陈白起本以为发了火的孟尝君指不定会不想见她,可结果孟尝君却允许见她了,她便独自进了殿。
此时殿中并无其它闲杂人员,只有仆伇与侍卫。
孟尝君坐在上方不说话,他前方铺着地毯的台阶上一片狼藉,竹册与墨水泼洒一地,陈白起看了一眼,行了稽礼后,便跪坐于地,也没有说话,一室安静得有些压抑。
她感觉得到,孟尝君此刻心情不渝。
而她并不愿意成为导火线点然这颗炸弹。
“听闻你一起来便眼巴巴地要见本公,眼下人见着了,便哑巴了?”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得出来余韵尤带火气,显然并没有完全恢复平静。
陈白起心想,该不该挑眼下这个时机呢?
可这种机会不多了,她必须抓紧机会留在他身边,否则下一次想再见他,怕是难上加难。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拖了。
“其实奴婢有一事上报。”
孟尝君闻言,神经质地呵呵笑了几声,他一掌拍在桌面,惊响四方,道:“今日倒是稀奇了,一个二个都有要事上报,连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舞妓亦有事?”
陈白起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戳到他敏感的神经,至于他这样热嘲冷讽,但她好脾气,便充耳不闻,直接举起双手,手中捧着一物,道:“不知,此物君上可否识得?”
孟尝君本不想见任何人的,更何况是一名小小的舞姬。
在沛南山长带来“陈焕仙”或许已经遇害的消息时,他心中便一下蹿起一股邪火。
对于这个面容不俗的仙雅少年,他对其才能并非十分看重,却对其人的行事与风度也有那么一点儿颀赏,当初他连着两次拒绝他,令他首次尝到了什么叫求而不得的滋味,他本不着急,总有机会将这个倔结的人留在身边,但如今这人却莫名地死在了路上,这便让他彻底留下了一个遗憾。
但气也就气那么一会儿,或许时间久了他会连“陈焕仙”是谁都记不得了。
却听到这个长相莫名与“陈焕仙”相似的舞姬来求见,声称要事,他一时心动,便应下了。
但实则却一直以一种逗宠物的玩笑心思听陈白起陈述的,可眼下见她却呈上一物,他孟尝君乃阴谋的祖宗当然绝非庸才,便多了几分深思,让人将物接过来。
他扭开瓶盖,一嗅,神色凝了凝,便让侍卫将它送到了侧殿的幕帘之后,那里透着光隐约模糊映出一道人影。
陈白起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心中猜疑是何人,何时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