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烧了些热水,先擦一把手吧,一会儿好用些食。”他走近“陈焕仙”。
陈白起看向那柴火上正咕咚咕咚熬煮的汤:“你今日去打猎了?”
青年弯唇一笑:“嗯,猎了一头白毛,正熬着呢,你不是畏寒,一会儿多喝些补补。”
陈白起擦好了手之后,脚步一顿,便看向站在庙门前“纠结”的狗二。
“这是我今日在孟尝君府上遇到的……友人,狗二。”
“狗二?”那青年挑了挑眉,听了陈白起的介绍,这才转头看向狗二,似笑非笑道:“莫不是还有一个狗大?”
狗二一听,下意识惊道:“你怎么知道?”
不知为何,狗二总觉得这个看起来温柔小意的青年很危险,哪怕他笑语温言地看着他,他也有些拘束。
青年只是随意笑了一下,便不再理他,盛了一碗肉糜汤递给陈白起,问道:“怎样,今日还是没见着孟尝君?”
陈白起摇头,道了一句没见着,便唤狗二过来,将手中热腾腾的肉糜汤先递给了他。
狗二捧着烫手的肉汤,一瞬便热泪盈眶地看着陈白起。
这兄弟没白交啊!
青年撇了一眼狗二手中的汤,狗二顿时只觉一阵眼刀直割得他端碗的手背血淋漓痛。
他朝青年干笑一声,立即便捧着碗蹲到庙门边,开始背着他们嚯嚯地喝了起来。
MD,太饿了,这些个日子他偷鸡摸狗,没个正经食过东西,眼下哪怕是阎王爷站在他面前,他都得先当个饱死鬼!
青年这才收回目光,又给陈白起重新盛了一碗放在她手中。
陈白起接过,想起一事,蓦地沉下眸色:“他……在四处抓拿樾麓书院的弟子。”
青年愣了一下,接着哧笑一声:“哦,这樾麓书院在齐国可是非常有声望,且大多数弟子来自名门望族,他这样做,还真是任性妄为啊。”
说完,他撇目,表情古怪地看着陈白起:“你当真要选这样一个人当主公?”
陈白起这一日便蹲守在孟尝君府前没用过膳食,此时也有些饿了,再加上青年熬的汤有些时候,浓香诱人,令人食欲大开,她接过便喝了好几口汤,闻言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种纠结又无奈的神色。
“可以选,谁不想选那些个德才兼备的。”虽然孟尝君担不起一个德,顶多算个奸雄。
青年见她意已决,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取过她手上的碗,再给她盛满一碗递过去,问:“那明日你还去吗?”
“嗯,我已知为何会被拒挡在门外了。”
一来,她选择上门的时机不对,正巧碰上孟尝君闭门谢客时,二来,她贸然请求孟尝君,并没有递帖自荐,通过相应的考核,那门府侍卫便也不会将她引至孟守君跟前。
她想,目前见不着孟尝君亦无妨,只要混进他田府中自有机会。
“那明白我陪你一道去吧。”青年思索一下便道。
“不,我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何事?”
“我有一弟暂居于樾麓山山脚的一户农家中,如今樾麓书院内动荡难安,我不放心于他,望你能替我将他平安接来。”
青年在听闻她有一弟时脸色微怔,但很快便回过神,应道:“诺,明日一早我便去。”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打算……不回去了?”
青年,亦就是易容后的姒姜抿唇笑了:“我早说过了,我是你的人啊,你让我回去哪儿?离了你,我哪都去不了了。”
陈白起看着他一笑,粉唇玉眸,再普通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活色生香。
回忆起三个月前在漕城,陈白起破了后卿与婆娑的“迷魂阵”将楚沧月送还给了楚军方,那时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连维持邪巫之力的黑雾也做不到了。
当黑雾渐渐消散,自然势同水火楚国与赵国之间,便按耐不住地交战了起来,而昏迷的她则趁机被姒姜给暗中救走了。
而她这一晕,便躺在床上足足昏睡了将近三个月。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陈娇娘”那具骸骨被系统收回,那便不是睡上三个月便能完事,估计她这一次又药丸了。
而这段日子以为亦是姒姜留在她身边对她释心照料。
她醒来后,意识到时间已经奔流不息,一去不复返了。
她“麒麟择主”的任务时限也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陈白起虽然着急自己的任务,但却也放心不下沛南山长他们。
沛南山长选择漕城为自家族人的长居之地,自是早备有退路,当初小白带他们逃脱出敌军设伏点与包围圈后,沛南山长便与族人们汇合,一块儿回到寿人们一入夜便待守到天亮的地道里,那条地道里设有机关,里面有一条隧道可直通漕城外。
一出城,他们便改头换面,而沛南山长这些年也置办了一些秘密据点,便将人尽数安排好了。
陈白起让小白一路跟着他们撤离,自然也清楚路线,她在找到他们之后,确定他们全都安然无恙,所待之处也够隐秘,心念任务的她很快便也请辞了。
而姒姜则像认定了她一般,一直跟着她。
他从不问她究竟是不是“陈娇娘”,也没问过她为何会死而复生,好像他明白如果问了,他们之间便真的只能形同陌生了,如同有了默契一般,所以他不问,而她也不说。
他要跟着,她便默认了。
陈白起静默片刻,方道:“我总有一日会重返楚国的。”
只因那里她有一笔血债还没有清算,还有一些人一些事,她……始终掂念着,哪怕再见不相识,她也想亲眼去看一看,他们是否安好。
姒姜微笑看着她,坚定道:“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