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敢称帝的人,比如拿了个传国玉玺就敢称帝的袁术,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如此前车之鉴摆在面前,曹老板在这件事上更是要无比谨慎……
不过吴良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问题。
反正历史上汉室灭亡亦是不可避免的,曹老板虽未曾称帝,但曹丕却称了帝,之后刘备也称了帝,孙权同样称了帝。
他主要是在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发丘……大将军。
一品。
可以肯定的是,历史上曹老板绝对没有设立“发丘大将军”这个官职,否则史书上就不可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毕竟按照曹老板现在的说法,这个官职将会是位居一品的大官,跺一跺脚都能令整个朝野抖上三抖的大官。
怎会没有任何记载?
反倒在正史中写成了一个小小的“发丘中郎将”?
另外。
曹老板肯定也不曾颁布“奉旨盗墓”的法令。
这个时代颁布这样的法令简直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注定会受到大量的批评与质疑,需知就连后世考古,做的也是“抢救性发掘”,即是说只有当古墓已经暴露,并且遭受到了不可逆损坏的时候,才会入场进行考古,否则便都以保护为主。
因此,这样的法令若是曾出现过,也断然不可能不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不过。
不可否认的是,东汉末年的历史上也不曾出现过吴良这个穿越者,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与搅局,曹老板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
吴良并不怀疑曹老板现在的这番表态是发自真心。
但他却也不会轻易信以为真。
若曹老板有一天真当上了皇帝,真成了俯视天下的九五之尊,他反而更加不敢相信。
此一时,彼一时。
屁股决定脑袋。
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也未必便真的能够随心所欲,相反还会产生更多的顾虑与想法。
以史为鉴,曹老板现在的许诺,到了那时候,或许反而会成为他的一道催命符。
毕竟历史上“杯酒释兵权”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几个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身在汉朝也不必说远的,就说汉高祖刘邦身边的那些个开国功臣,落得一个好下场又有几个?
所以。
若有一天真到了那时候。
曹老板硬要给,他当然不会拒绝。
但曹老板要是不再提,那么他也绝对不会伸手去要,甚至还会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实在不行就告老还乡远离是非……
如此想着。
“承蒙明公抬爱,属下生来就是个平头百姓,苦日子过惯了,对声名与权势其实并无太多想法,只求能为明公办些小事,换得一生衣食无忧便已知足,实在不敢再想其它。”
吴良一边躬身道谢,一边低眉顺眼的说道。
“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说!”
曹老板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
“谢过明公。”
吴良只得应了下来,再次谢道。
他心里明白,从现在开始他算是正式进入了曹老板的嫡系阵营,是真真正正的嫡系,有资格获悉曹老板终极野心的嫡系。
戏志才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否则刚才曹老板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便没有资格在场,也不该如此淡定。
而如今的陈留太守程昱显然不在此列。
这次曹老板来到陈留,作为太守,程昱其实只是陪同那些陈留士族走了个过场而已……
“对了明公,属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想求明公成全。”
吴良忽然又道。
“所为何事?”
曹老板心情正好,爽快问道。
“属下想求明公帮忙救下一个友人。”
吴良低头说道,“此人乃是陈留朱家的三公子朱鲁,属下此前出任雍丘令时,想在雍丘试验‘屯田制’的效果,于是便施以巧言哄骗了朱鲁,使得他不但没有阻挠属下开垦田地,还为属下招来的流民提供了粮食、农具与牲口,如此在他的大力协助之下,属下才能够顺利完成春耕,可惜后来此事败露,朱家家主朱逊大发雷霆,已经将朱鲁软禁了起来,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来了,属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因此为他求情。”
“竟有此事?”
听到这话,曹老板顿时一脸的惊奇之色。
“难怪那朱逊对你恨得咬牙切齿,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将此人哄骗到这步田地……”
戏志才也是微微一愣,忍不住颇为好笑的说道。
“戏司马说笑了,倒不是我的手段有多高明,主要是此人这里不太灵光。”
吴良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对二人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说道,“也是因此,属下心中才越发过意不去,斗胆求明公帮忙。”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终归属于朱家的家事,我出言干涉恐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
曹老板微微蹙眉道。
“使君,我倒有个主意。”
戏志才却又凝神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
曹老板抬眼道。
“使君此前不是许了朱家一个典农校尉么?”
戏志才笑着说道,“此人既是朱家的人,使君大可以任命他来做典农校尉,如此算是兑现了对朱家的承诺,朱家也不能再为难于他了。”
“万万不可!”
吴良闻言立刻提出异议,“戏司马可能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此人脑子不太灵光,恐怕担不起典农校尉一职。”
“正因如此,我才大力推举此人。”
戏志才却是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悉心说道,“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一来,遂了吴将军的心意;二来,这个位子的人并不需要多么聪颖,此人脑子不灵光反而易于控制,使君正好利用他来掌控陈留的屯田事宜,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