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一边听着,一边痛苦的揪头发。
“辽王所言不错,只是血缘至亲,骨肉之情,历代皇帝也想要改革,可是宗室有阻碍,就连朝中大臣也多有反对,迟迟无法推行,说起来是朱家子孙咎由自取啊!”
“陛下,您想过没有,其实孔孟之言也是一种祖训!尊奉祖先和尊奉孔圣是一脉相承的东西,他们不会自掘坟墓,说什么捍卫祖制,说穿了就是捍卫他们读书人的话语权,以此来牵制陛下而已!”
这几句话不要紧,吓得朱慈烺目瞪口呆,靠在了树干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敬祖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把这东西变成了宗教,变成了一种偏执,就是一种病!只是这种病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
这也就是儒家绑架舆论的高明之处!也是无赖之处!你总不能说自己的老祖先有问题吧!只要人人不说,皇帝的新衣就永远都戳不破。
朱慈烺半晌才叹道:“辽王,真没有想到,这里面竟有如此的私心作祟,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如此看来,要改祖制,要行变法,就要改儒家的规矩了?”
“没错,商鞅变法能够成功,到了王安石,还有我朝的张居正,他们变法全都失败了。原因何在,就是儒家的这套理论而已,只要不打破,就会面临反噬。更何况他们的改革也不敢触及核心,只不过是小修小补,无济于事!”
“辽王以为核心是什么?”
“人人平等,勤劳致富!”
顾振华毫不客气的吐出了八个字,顾振华仰望着天空,吐了口胸中的浊气。
“陛下,繁衍了十几代人,血缘还存在吗?偏偏宗室就能不劳而获,成为国家的蛀虫。读书人有什么特殊的,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特权,不服役不纳粮。反过头来侵占土地,兼并田产。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奋起造反。他们嘴上说致君尧舜,说什么忠君爱国,实则他们就是大明的掘墓人!陛下方才问,为何朝廷只收一斗,老百姓却活不下去了。道理就是如此,太祖当初制定征粮办法的时候,采用粮长制,由大户向两京运粮,千里贩运,岂是小民能承担的?大户们最初还算老实,可是往后他们就把苦差事推到了普通小康之家身上。粮长制度其实早就崩坏了”
顾振华指着眼前的土地说道:“陛下,原本这一片土地,一半是福王的,一半是大户的。他们霸占如此众多的土地,却不向朝廷纳粮,税赋都落到了升斗小民身上。小民破产,不得不到他们手下当佃户。他们一亩地要上缴一半以上的租子,还有种种杂役。大户又借着天灾**,利用高利贷盘剥无度。一层层刮下来,小民安能不贫!臣在河南虽然征收甚多,可是百姓并无其他负担,银行提供低息贷款,征收粮食的车队能直接到家门口运粮,免去奔波之苦。虽然要修筑道路水利工程,可是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患贫而患不均,臣再加一句,不患不均而患没有希望。把士人的特权打破了,百姓看到了出头天,自然蕴藏无穷的伟力,改天换日,不在话下!”
一番话下来,朱慈烺不光看到了大明的症结,更是看到了改变的希望。他浑身涌动着一股劲头,攥着拳头说道:“辽王一席话,朕拨云见日,受益良多,宗室,官绅,这些都是朝廷的蛀虫,朕一定不会手软,定要狠狠的处置!”
顾振华微微一笑:“陛下,不要忙,臣还有一番更出格的话,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啊!”朱慈烺吓了一跳,心说朱元璋和孔老夫子都被这位骂了,还能说出什么来啊!
“辽王,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只管听着!”
“陛下,三钢,君臣,父子,夫妻,唯有一人不受管制。那就是我大明的至尊皇帝陛下,也就是天下一切特权的总根子,陛下至高无上一天,就难免兴衰治乱的交替!”
朱慈烺突然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青石上。
“辽王,你终究是要杀朕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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