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府对于这些下属的任命有所不满?”
按道理,陈凯一个知府,是没有资格插手府县官员的人事权的。人事权理应出于朝廷,出于吏部,现在郑成功遵奉的隆武帝以及隆武朝廷已经不复存在了,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军阀,郑成功有权任命相关官员,甚至就算是郑成功日后改奉了鲁监国或是永历帝,后者也会补上一份盖着吏部大印的任命,为郑成功所任命的官员背书。
郑成功没有商量的打算,这一点他相信陈凯应该能够感受到,但是,陈凯不光是反对了,而且反对的还不只是这三个人,甚至还有他自己!
“下官承蒙国姓厚爱,不吝提拔,但是下官一介童生,甚至连县试都没有考过,贸贸然被任命为知府,原本已是从权之策,长此以往,唯恐有伤国姓威名。”
“这是竟成你赢得的!”
郑成功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本身也是他心里面认定的事情。别的不说,陈凯在这场夺取潮州的大密谋之中付出了太多的心力,甚至甘冒奇险,才有了他麾下这支明军今时今日的这份大势。只不过,这份于他而言已经无需再谈的事情,在陈凯看来却是无比的重要,哪怕为此付出的是这个从四品的官职也在所不惜。
“明眼人看来,这确是下官拼死得来的,但是放在寻常人眼中,国姓刚刚收复第一座府城,就急着任命亲信把持,哪怕只是个童生……”
“竟成,你不是个会顾及旁人看法的人。”
郑成功蛮横的打断了陈凯的话,但是陈凯却依旧不为所动:“国姓知我,我确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国姓,怎么看待我所竭尽全力的这份伟大事业!”
听到这话,郑成功当即就愣在了当场,目瞪口呆的听着陈凯的慷慨陈词:“一个童生出任知府的官职,为一府之父母官,放在正常人眼中这大抵也就是个草台班子,只会因此而轻视国姓,轻视咱们这支王师。下官不在乎什么官职,至少从来不像那些立个寨子就忙不得的自号御史、侍郎的读书人们那么急切。国姓知我,下官在乎的只是驱除鞑虏、恢复汉家江山的伟大事业!”
“不,不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才是正常的。竟成无需有什么顾虑,你的知府之位,是实至名归的。”
一顿慷慨陈词过后,郑成功当即便是一愣,然则其人却从来不是一个好说服的人,陈凯也知道任何与郑成功的思路有违背的,都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攻坚战。只是这一次,他却异常的坚决,异常坚决的想要郑成功免掉他知府的官职。
“国姓这是两相其害取其轻,完全有两全之法,却非要走这条险途,此为不智!”
陈凯如此直言不讳,倒是把郑成功听了一个默然无语,郑成功不是傻子,相反的,他的聪慧是这个时代非常有名的,岂会听不出陈凯的言下之意。思量良久,二人就这么默然无语的对视着,直到好半天过去了,郑成功才不由得叹了口大气。
“吾真的不懂,如竟成你这样的人物,是国士无双呢,还是该去看看郎中了。”
这话说出来,倒是把陈凯和郑成功二人都给逗笑了。陈凯很清楚,他即将与潮州知府这个官职说再见了,住了十来天的府衙也将会拱手让人,但是他相信,郑成功一定会补偿他,补偿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有得才会有失,有失才会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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