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耿继茂所率之清军主力早在三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抵达广州城下,并且对广州城发动了一次不成功的攻势,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放弃了强攻的愚行。
广州天南重镇,周长三千七百九十六丈、高二丈八尺,城北收越秀山,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城南毗邻珠江,可依江水为濠;城西、城东,具有护城河。无论瓮城、城门楼,守御工事一应区全。如此雄城,就凭着尚可喜带来的两万来人,平均摊开的话一米的距离,就算是只站上两个兵都未必做得到,想围死了广州,实在是痴人说梦。
如今广州城外,清军围着城池缓缓的挖掘城壕,仅仅是保持存在感而已。城内的两广总督杜永和率部坐镇,左近也有马吉翔、李元胤、张月、董方策、马惟兴、马宝、郭登第、陈奇策等将环伺,据说广西那边的陈邦傅和高必正、党守素等将也在赶来的路上,城内一切如旧,也难怪他们无精打采。
当然,尚可喜的到来,也并非没有对这座雄城造成什么其他的影响。广东北部的南雄府和韶州府尽入清军之手,甚至就连清远县和从化县也丢了,广州北面已无屏障。向东,惠州总兵黄应杰降清,东面也与潮州的福建明军不复连为一体,更别说是尚可喜最近一直在招降纳叛,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下一个黄应杰会是谁呢。
所幸,清军由北而来,南面的珠江上,没有水师,对于他们也就不造成什么威胁。如今广州城外,水师分为两部,一支是由总兵吴文献、殷志荣等将率领的本部水师和李元胤早前招降的红旗海盗,海战上都是有一把刷子的,莫说是尚可喜带来的那些连船都没有的陆师,估计就算是清军水师来了,也未必能讨到好。
一大早,两广总督衙门里照常聚众议事。这是惯例,不过也就仅限于他们这些杜永和能管得到的武将,至于那些曾与杜永和一般在李成栋麾下平起平坐的众将,他们即便是在广州城里,也不大理会这个总督的号令。
例行的军议,既然是例行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总督老大人给他们灌输些坚守城池,上报天子,下安黎民的大道理,要求众将保持警惕,也实在没有什么新鲜词儿了。待到军议结束,众将各自返回信地,如吴文献、如梁标相这样不属于同一系统的水师将领,也可以并辔而行,聊一聊广州城内的莺莺燕燕,一则打发时间,一则增进友谊,以备日后真的并肩作战时,能够有些交情。
不比吴文献,梁标相是海盗出身,连同着他一起接受招安的还有刘龙胜、徐国隆等人,麾下一百二十五艘战船,千余海盗,皆在李元胤的中军旗鼓汪捷的监督之下。
梁标相返回营地,众将聚齐,一听还是那些老生常谈,一个个的也都神游天外去了,就连汪捷也是如此。待到事了,众将散去,一切恢复原状。直到入夜之后,汪捷巡了巡营地,已经睡下,却突然被梁标相那里的紧急要务打搅了清梦。
“梁帅,出什么事了?”
营地内,一切如常,但是到了梁标相的座舰上,众将云集,一个个却显得颇为紧张,仿佛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梁标相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示意众将的随从退下,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梁标相、刘龙胜、徐国隆以及汪捷四人,他咽了口唾沫,才向汪捷言道:“汪旗鼓,咱们兄弟受了李帅诏安,一向任劳任怨,从无二话。如今大清席卷广东,咱们兄弟想谋个生路,您看如何?”
此言既出,汪捷本就是李元胤派来的监军,哪还不明白这其中涵义。奈何刚才来得匆忙,连佩剑都没有带上,右手下意识的向左腹处一掏,却抓了个空。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刘龙胜和徐国隆却已然出手,直接将他打到在地。
“来人,将这厮绑了!”
舱门洞开,汪捷目光所及,侯在门外的亲兵们也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甚至连尖叫声也没能发出来,就已经死透了,这一切显然是早有预谋。
汪捷被缚的同时,红旗海盗的舰船也纷纷起航。但是,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驾着海船,驶向明军本部水师停靠的区域,随即一枚枚火隆⒒鹱┮约耙簧呐谙毂愫芸旖τ氐闳肌
火光映在珠江水的滚滚波涛之中,明军水师突遭攻击,当即乱成一团,饶是吴文献、殷志荣等将奋力组织人员救火,奈何红旗海盗还在不断的发起攻击,火势越来越猛,尤其是当那些火药被引燃,巨大的爆炸声将更多的烈焰喷溅到周边的区域,冲天的火光很快便惊动了整座广州城。
远处是广州城南码头上的熊熊烈火,梁标相的座舰上,被缚于桅杆的汪捷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无非是他们这些海盗还要在继续折磨这个平日里将他们盯得死死的监军些时辰,才没有给他一个痛苦。
鲜血还在顺着肢体、顺着桅杆和绳索,甚至是直接从口中、从创口滴落。于梁标相等人看来,却是份外的解气。可是就在梁标相等人的狂笑之中,汪捷鼓起了最后的一口气,将口中的血水吐在了地上,继而一字一句的将仇恨倾泻而出。
“天道好还,尔等今日背叛朝廷,早晚有人会收拾你们这些不忠之徒!”<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