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在公羊学派的打压下,《左传》的学者们别说当官了,连说话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在这涉及学派与思想的斗争中,《左传》一系一败涂地。
“王公言重了吧……”刘据闻言,稍稍皱眉,道:“那张子重孤也有所耳闻,其于太学门外所留《春秋二十八义》,孤也略有所闻,其文字正直,其说正义,长孙怎么会被其蛊惑呢?”
“且我刘氏,自古就是许子孙自由交友……”
“天子连孤与诸君往来,也从不干涉,只是不喜而已……孤又怎么可以去干涉长孙交友?”
作为帝国储君,刘据从小就被天子视为继承人,及至稍微年长,便诏受《公羊》,只是公羊学之说太过刚烈、勇武,与他性格不合,他才转而去学谷梁,然后又接触到了左传。
这些年来,虽然他与公羊学派保持了一定距离。
但,到底也读过公羊学的书,所以,刘据并不觉得,刘进和那张子重交往有什么问题。
在场诸生,却都是急了。
那张子重虽然是黄老学派出生,但却与太学的公羊学派,关系莫逆。
有传言说,董越那个混蛋甚至有意代父收徒,因其为公羊传人。
这可真是叔可忍,婶婶不能忍了!
《春秋》诸子,这二三十年来,围绕着‘究竟谁是孔子真正传人,谁又是春秋最正确的解读人’发生了极为激烈和惨烈的斗争。
尤其是《左传》诸生,都快被公羊爸爸打成脑瘫了。
公羊学派从地方到中央,对《左传》发动了猛烈而残酷的打压。
但凡公羊学强盛的地方,《左传》弟子别说做官了,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宅男都不可得。
而现在,那张子重居然将长孙带去了兰台?!!!
这简直是踩到了在场《左传》和《谷梁》学者的逆鳞。
原因很简单。
公羊学派的霸权,共有两个支撑点。
第一,公羊学派深得当今天子喜欢,正是当今天子亲自下场拉偏架,才使得公羊学派有今日霸道。
第二,公羊学派与法家的联盟,牢不可破。
自故御史大夫张汤主张和宣扬‘春秋决狱’以来,公羊学派就与法家建立了利益同盟。
公羊学派的儒生负责当官,法家的干吏和酷吏,负责做事。
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一加一等于二。
在公羊学派与法家联手下,什么《谷梁》《左传》都被打的落花流水,《邹氏春秋》甚至夹起尾巴,袒露腹部,甘做公羊的小弟了。
只有谷梁和左传,与公羊学派实在是南辕北辙,如同水火难以相融,只能抗争到底。
现在,那个什么张子重,一个幸进小人,居然把手伸进了谷梁与左传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净土,大汉帝国的未来身上?
还带着长孙去了兰台?
兰台那是什么地方?
法家的老巢啊!
长孙到了兰台,万一被法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惑了心神,又被公羊学派撬走了。
君子们真的就只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