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将军不用管我,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元秋话落,搭弓上箭,眯眼瞄准了正往城墙上爬的一个南诏士兵。
祝瀚惊诧地看着那个士兵中箭坠落,突然想起,元秋的母亲容岚可是赫赫有名的神箭手,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见元秋不是闹着玩儿的,祝瀚便不再管她,只叮嘱他们小心些,便继续去指挥守城。
这些年南沣城的防御能力被祝威加强了好几倍,不然这次真挡不住南诏大军这么久。
元秋的箭术是容岚亲自教的,而她准头这么好,也得益于苏默的指点。她在练飞刀的过程中,大大地提升了专注度和精准度。苏默一开始就说了,要让她学会的不只是飞刀这种武器,而是使用很多武器都共通的本事。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箭无虚发的元秋,包括一路同行前来南沣城的将士们,一个个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南诏国大军之中,田钦也看到了南沣城城楼上出现的女弓箭手。离得远,他看不清元秋的容貌,但已猜到了她的身份。这个时候出现在南沣城的女子,除了沐振轩和容岚的女儿,不可能有别人。
而且,田钦还看到元秋身后有一抹白影,让他想到了一个人,苏默。
田钦伸手,属下递上弓箭,他瞄准元秋所在的方向,又微微往右偏了一些。
金箭破风,速度极快!
苏默看到了,那是冲他来的。他没有动,神色也没变,“沐元秋,保护我。”
元秋立刻瞄准金箭,射出一支箭。
两支箭在空中相遇,金箭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大,但将元秋的箭击落的同时,速度也慢下来,尚未靠近城墙,就开始下坠了。
田钦眸光一缩,“容岚的女儿,倒是我小瞧她了!”
战斗还在继续,南沣城的将士们士气高昂,南诏国作为攻城一方,若是找不到突破口,被挡在高高的城墙外,兵力再多,都是枉然。
元秋倒是寻到了很好的实战机会,练了那么久的飞刀也派上用场。
祝瀚在指挥间隙往元秋这儿看了一眼,就见银光闪过,一把飞刀精准地射中一个南诏士兵的脖子!
没多久,飞刀就用完了,元秋觉得好浪费,也没法回收,便又换回弓箭。
苏默就站在她身后,偶尔会出言指点。
祝锦年得知元秋竟然换了盔甲守城去了,简直不敢相信。
从日出打到日落,南沣城外尸横满地,田钦脸色难看,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昨日眼见着很快就能攻破的这座城,今日又变回了曾经固若金汤的模样,仿佛先前南诏国大军辛辛苦苦打的半个月,毫无意义。
在田钦撤兵时,还接到探子密报,祝威竟然没死!而且就是沐振轩和容岚的女儿救下的,她是个不为人知的神医!
“可恶!”田钦面色铁青,怪不得今日南沣城的将士丝毫没有颓败之气,变数竟出在那个他原本完全没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身上!早知如此,他一定会在元秋尚未抵达南沣城之前派出刺客把她解决掉!
而且田钦很清楚,原本他们以为必死无疑的苏默如今好好地活着,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娶了沐振轩和容岚的女儿!沐家认他这个女婿!
这对田钦以及他的外甥,南诏国太子苏治而言,都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事到如今,田钦只能再回去,跟南诏众将商议如何才能攻破南沣城。
南沣城这边,虽然依旧是艰难的一天,但跟前些日子相比,援军到来便多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底气。
祝瀚请元秋跟众将一同到城主府的议事厅去。今日元秋让他们见识到了十分厉害的箭术,发现原来她不只是个神医。
“我还是去伤兵营帮忙吧。只是我娘教了箭术,过来尽一份力,兵法谋略我是真不懂。”元秋没打算跟他们一块儿去商讨,现在那些受伤的士兵更需要她。
但此时,包括祝瀚在内的众将都认为元秋只是谦虚,对她的心性十分敬佩。
元秋脱了盔甲,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带上苏默,苏默带上她的药箱,一起往伤兵营去了。
元秋其实想让苏默好好休息,他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受累。
但阿福却说,他家主子只是打下手,没什么累的,救人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就是苏默当下最应该做的事,这样老天会保佑他活下去。
元秋觉得,也有道理。
但这让原本打算给元秋打下手,就近学习的祝锦年没了机会,他只能放弃,去医治那些伤势没那么严重的士兵。
又忙到了深夜,刚走出伤兵营,就有好消息,祝威醒了!
祝锦年越过元秋和苏默冲了出去。
等元秋过去,就见祝威床边围了许多人。
“沐神医来了!”
大家都自发让开,让元秋过去。
祝威伸手,把挡住他视线的儿子拍到一边去,看向了走过来的元秋,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容岚,忍不住感叹,“太像了……”
元秋看着躺在那里面庞苍白消瘦的老者,拱手行礼,“祝老将军。”
“虽然老夫不喜欢你爹,但你娘那人不错……”祝威苍老的眸子看着元秋,声音虚弱,“你这小丫头,可真像你娘。”
元秋点头,“我娘说让我见到祝老将军,一定转达她的问候。”
曾经容岚还是西辽容家大小姐时,祝威曾率军与容岚的父亲交战多次,各有胜负,虽然是敌人,却彼此欣赏,还曾在休战期,暗中会面,对月共饮。
祝威看到了元秋身后的苏默,不禁有些遗憾。当年他与容岚的父亲虽然是战场上的敌人,却也是不为人知的好友,一次酒后还笑言,若是什么时候两国不打了,天下太平了,等他们孙子孙女那一辈,能结个亲多好。
如今天下没太平,西辽东明依旧势如水火,但容岚早来了东明,倒是可以结亲了,可沐元若和元秋都早早地嫁了人。
祝威让其他人都出去,就留了他的儿孙和元秋苏默,问起西北的事。
“你弟弟……”祝威提起沐元诚。
元秋眸光一黯,摇摇头,“我娘赶过去了,现在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祝威深深叹气,“希望能有转机吧……老夫的命是你救的,以后若你有需要,祝家人任凭差遣。”
“祝老将军太客气了,我只是尽到一个医者的本分,而且能救下祝老将军也是我的运气,不然您这个主心骨若是没了,回去皇上定要怪罪于我。”元秋说。
祝威心知元秋只是谦逊,不由更高看她一眼。
等元秋和苏默离开,祝威不由感叹,“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祝锦年不解。
“可惜你这个傻小子没福气啊。”祝威轻哼一声。
祝锦年一头雾水,祝威却没再解释,喝了一碗清粥,又喝了药,便再次沉沉睡去了。
元秋回房,一时想到沐元诚,心情有些低落。
苏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让阿福备了水给元秋沐浴。
“主子,这是我的房间,你的被褥都在王妃房间里。”阿福拒绝苏默进隔壁的房间。
苏默幽幽地说,“你是想让我露宿院中吗?”
阿福表示绝不妥协,“不行主子去王妃房间打地铺,反正你们俩得住一起!不然外人看了,还以为主子你不行呢!”
苏默:……
等元秋沐浴完,擦干头发,正准备上床睡觉,就听到苏默敲门。
“苏天仙你适可而止。”元秋轻哼,不打算让他进来。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
“沐元秋,不让我进去,你会后悔的。”苏默站在门外说。
元秋刚躺下,又神色莫名地坐起来,“有事直说。”
“这件事必须当面告诉你。”苏默说。
元秋蹙眉下床,穿好鞋袜,打开门,轻哼一声,“苏天仙你最好真有重要的事,否则我今夜就把你吊在城门楼上!”
苏默看着元秋刚沐浴不久,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如瀑的墨发,喉结滚动了一下,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回身关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到桌边坐下,对元秋说,“刚刚接到娘那边最新的消息。”
元秋神色一喜,“真的?如何?是不是阿诚没死?”
“沐元秋你小声一点,这件事不能声张。”苏默神色认真。
“阿诚真的没死?太好了!”元秋笑着跳了起来,裙裾飞扬,秀发轻舞。
苏默好想把她拥入怀中,在他理智地想要克制之前,身体已有了动作。
元秋被苏默长臂一揽,扑到了他的怀里,两人都是一僵。
“苏天仙你干嘛?”元秋一脸羞恼。
苏默耳根泛红,一本正经地说,“抱歉,我刚刚以为你会摔倒,所以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