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京路外滩的礼查饭店,顶层孔雀大餐厅,是上海最豪华的西餐厅,宽敞而豪华的大厅内,可容纳5oo人就餐或跳舞,晚上8点,交响乐队在餐厅里演奏,穿得衣冠楚楚的客人在此进餐,这时在这里,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大部分外国头面人物。
尽管只是中午时分,孔雀大餐厅的餐桌里,已经挤满了客人,坐为上海滩头等西餐厅,这里无论是中午或是晚上,永远不乏客人,不乏那些腰缠万贯或在租界呼云唤雨的“体面洋人”,至于中国富绅,往往并不会来此,对于那些保守的夫子们而言,他们的并不习惯洋人的“嗜生饮血”,当然也有一些中国人会来此处,不过大都是买身穿洋装,留着辫子的买办罢了。
优扬的乐声在孔雀大厅里回荡着,偶尔还会响起些许笑声,衣冠楚楚的外国人中不乏身着军装的外国人,这些海军军官大都是在从北方撤回时途经此处,而在他们的身边往往坐着些许,租界内知名的交际花,这些交际花大都是洋人,偶尔也有一些国人。
行走在餐桌间过道的印度服务员端着酒瓶走到一张只坐着一人的桌前,左手托着瓶底,右手的撑着瓶颈。
“先生!您的酒!”
扫了眼瓶上的洋文,虽说不认识瓶上的法文,但陈黯然还是点点头,示意服务员为自己倒满。
血红的酒水倒于杯中,端着酒杯,陈默然由心一笑,在上海滩这个地方,评价一个人的身份,往往看他与什么样的人结交,而在这里却可以见到那些上海滩大部分头面人物,当然是洋人。
来这里,只是体会一下而已。
与盘中的牛排奋战时,有些生硬的用着刀叉,时而刀叉触盘时出的响声,引得旁桌投来的视线,让陈默然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什么来这种地方遭罪。
“那有大块吃肉的舒服!”
就在陈默然伸手准备叫服务员过来买单时,孔雀厅的那扇凡尔塞风格的玻璃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身着黑色裘皮大衣的俏丽的美妇人出现在门前,走在大厅时,她优雅的脱去身上的大衣,将大衣递给了身旁站着的印度服务员,然后便直接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眼睛的余光看到,当凯瑟琳走进孔雀大厅时,苏拉的脸色一微变,尤其是在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也和其它的男人一样,从凯瑟琳走进大厅后,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心中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凯瑟琳!”
尽管如此,但当凯瑟琳走近时,她仍然站起身来,热情的与她打着招呼。
“苏拉!克莱梅先生!”
凯瑟琳的脸上露出的甜笑,优雅而娴静的向站起向的克莱梅先生伸出了自己的纤手。
在自己的丈夫吻手时,流露出的那种贪婪而痴迷的眼神,苏拉心的醋意更浓了,在整个上海,眼前的凯瑟琳是她最嫉妒的女人。
凯瑟琳的身上具有一种难于描述的气质,这是普通女人所没为贵妇的气质,一种良好教养的、人们口头上常说的仪态万方的风度。在这上面,或者在某一部分上面,还增添上一种具有财产的富贵气。
整个上海,谁都知道,凯瑟琳从她的丈夫那里继承了一笔财产,她的财产足以让她成为上海最富有的女人,可以让她什么都不做,但是最让人可恨的是,她竟然接过了他的丈夫为她留下的银行,从那之后,这条上海租界最娇嫩而诱人的花儿,又多了头衔——女银行家,她几乎夺走了上海所有女人的风光。
有一次,苏拉甚至在英国本土的杂志,看到一名记者写的上海,涉及租界里的富裕女人时,他所用的模特儿就是凯瑟琳,似乎除了她之外,上海再无任何女人一般。
便是她更为嫉妒的却是凯瑟琳惊人的美貌:她那泛着光亮的黑头,修束得短而漂亮;她的富有挑逗性又如天使般单纯的蓝眼睛,小而周正的鼻子。丰润的绯红色的嘴巴,所有的这些和莫迪格联尼的脖子,安放在身材修长、童贞似的优美的躯体上,即便是这优美的躯体上,还包覆着一层如牛奶般的皮肤,全不见其它妇人身上的那茂密的毛皮和粗糙的皮肤。
看着举指优雅、面带笑容的凯瑟琳,苏拉突然一笑。
“凯瑟琳,恐怕你今天要失望了,你的座位已经被其它人占了,而且是个东方人!”
许是为了羞辱凯瑟琳一般,在说到东方人时,她特意加重了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