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嘴上未说,可心里他却是知道在这大牢里头的一些个规矩,这些老奸巨猾的狱隐吏,在这牢中上下其手、擅作威福,借此敲诈犯人。些专管给犯人上枷锁、打板子的皂隶,会暗地里向犯人索贿,如果犯人交了钱,他们在用刑时就会暗做手脚,减轻犯人的创伤,否则就会让犯人大吃苦头。不单是的普通的囚犯,即使是那些死到临头的死囚,也难逃被狱吏敲骨吸髓的命运。这是大牢里的规矩
听着牢中的呻吟声,冯学则牙恨着,但脸上却未露出太多的神色,只是看着这些犯人,最后他才说了一句。
“老李,你们先出去下,我要这里提审几个犯人”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狱吏愣了愣,然后便陪着笑离开了这地牢,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规矩,往往新官上任,第一是查税,第二是查狱,这是为了揪前任的“小辫子”。
“那李狱头告诉我,若是我想舒服却也容易,里边屋里,有高铺有桌子,要吃什么有什么,但先花五十吊,方许进这屋;再花三十吊,去掉链子;再花二十吊,可以地下打铺;要高铺又得三十吊;倘若吃鸦片烟,就自己带来也好,他们代办也好,开一回灯,五吊。如果天天开,拿一百吊包掉也好。其余吃菜吃饭,都有价钱,长包也好,吃一顿算一顿也好。”
锁扣在的尿桶边的那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人叹说道。
“那你怎么还被锁到这里?”
“身上没有带钱,结果被狱吏推入犯人堆,被众犯打了个半死,又被罚站了一夜。这不大清早的,又能被锁到这里这都是规矩啊?”
被问着的犯人斜看了这被狱卒称为“科长”的年青人无力的轻叹一句。
“别说是我们,就算是那间屋里的死囚,那也是得给钱,”
“可不是,被判凌迟处死的人,行刑的就着人告诉他,给不给钱,给钱就先刺心脏,让他死个痛快;不给,就千刀万剐,四肢割完,人还死不了,活受罪。……对于要绞刑的死囚,则告诉他:“交钱,绞一次就断气,不交钱,绞三次再加上其他刑具,才死得了,这钱你掏不掏?”
听着他们的话,冯学则则拿笔将这些全部都记到随身带着的本子上,在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这些规矩,各地皆是如此。
“大人,”
“嗯?”
“听说这清流血光复了,过去我也读过《启知》亦知人权,不知道大人,这牢中之暗何时能明?”
一个问题问得的冯学则尴尬的笑了下,暂时他并不会干涉这些,虽说负责法务科但至少在清流县稳定之前,还是要先忍着一些东西。
“嗯待大局稍稳后吧”
合上手中的本子,冯学则无奈的摇头叹口气。
“不少人就这样在饥寒交迫、疾病缠身又满腔忿恨之下“庾毙”了。“庾毙”实际上是一个“万能死因”,不管是真的因病不治,还是其他非正常死亡都可以称为“庾毙”,更重要的是,如此官府不用负责。”
走出地牢时,想着学校报告上写到的牢狱调查报告只是心叹着,至少在新法颁布之前,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即便是想改变,也是无从改变,毕竟想改变这里的情况,需要的不仅是新法,同样还需要对这各级政府进行改革,而这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算盘哗啦啦的县府大堂里打着,心紧着偶尔朝那大堂看去时,史明远不时长叹着,这督政府办事和过去他习惯的官场全然不同,这些人看似年青,可却能从那些档案中查出不知多少猫腻来,但是他最担心的并不是那个姓方的法务科长从往刑档里查出什么,从上任以来,他没判过冤狱,唯一担心的却是那个姓刘的少年,就冲着这位财务科长打算盘的手法,他也知道这人肯定能查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这会马师爷走到他身边,压低声叮了一句。
“太爷,您别愁”
“怎么不愁啊”
“太爷,您尽管放心,这易帜的府县有几个是屁股干净的,可你听说过几人被打到大牢里,现如今,这福建初复,督政府求的是个稳字,”
说着话马师爷又用下巴点了点那些个小年青。
“太爷,你没看报纸上说嘛,这些年青人大都是大帅门生,您觉得他们能在咱们这种小县呆上几天?”
马师爷在说话的时候,指捋着唇上的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天下,早晚,大帅肯定会打下来,到那时,太爷,你觉得这天下之大,单就是那京城得要多少个官吏,大帅肯定是想趁着现在,一来先把自己的门生派到地方,一来是稳定地方,实施光复新政,毕竟虽说暂延旧例,可这咨议局总是要建的,新税总是要征的,这些可不都靠他们嘛。”
然后他又紧挺了挺胸。
“二来嘛,却是想以地方杂务磨砺一二,将来以待大用”
“你的意思是?”
史明远双眼一放光,看着那些年青人眼神却是稍变化一下。
“太爷,您就瞧好吧不管将来新朝是在江宁,还是在京师,他们肯定是要回去的,至少新皇将来肯定是要大用他们,咱们只要顺着他们就行,这新朝新气象,保不齐……”
说着马师爷把嘴贴到太爷耳边,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而史明远越听越觉得有理,看着那些年青的后生那双眼睛却是已经冒出了光来,似乎这些个年青人就是他的将来的晋身之道。
感觉到门外投来的异样的神色,曹杰仁只是心里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些个旧官吏在想什么,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自己怎么做是自己的事情,更何况他们那样想,反而对将来工作的事情更为有利。
当这几人在那翻着账查着档时,那几名教育科的却是在那里用带来的简易油印机,印起了告示来,告示的内容很简单,与光复各府县一样,都是劝学的告示,临道的还有一个一个县师范速成班的招生告示。
近晌午的时候,两个衙役在县衙外的告示栏上贴出了几张告示,不一会告示边即围上了一群自从见到那十几乘骑马来县的人后,就心生好奇之意的人来,人们挤在告示边,看着那告示上的内容。
“……按《临时政府师范学校学生公费待遇实施办法》,师范生免缴学费、宿费及图书、体育、医药、卫生等杂费,膳食全部。且学校供给师范生单制服2套,棉制服1套。美术、劳作、理化、生物等实习材料费亦由学校担任,优秀学生还可享受奖学金……”
识字人的念叼着这清流县速成师范学校的招生告示时,却看到的其中一老书生打扮的人却是摇头在那叹了一句。
“若要师范学堂教人当先生,何不开设父范学堂教人当爸爸呢?”
他的话却是引得周围一阵哄笑,而这其中却还有一些年青人眼睛盯着那告示上,省督政府特定的《小学校长、教员待遇办法》“小学教员最低月俸:甲等资格20元;乙等资格18元;丙等资格16元;丁等资格14元;戊等资格12元。”
这薪俸却上吸引了一些穷书生,尤其是一看便知家境贫寒的书生,更是盯着这免费的学堂、优厚的待遇双眼放出光来。
“啧啧……教师薪俸,贫县由督政府补足,不得拖欠,欠者县长革职……”
眼着那告示上的内容,虽说告示写的过于白些,但人群中一身着青布书生袍的年青人,念完这句话后,又瞅了眼自己身上这满是补丁的衣裳,头扬时断至脖颈间短发抚了下脖颈,他便朝着县衙走去,告示上说了,在县衙报名,一月后待教科书送到,师范即可开学。
在衙门口,他却是碰到了一个人,两人一见面便打着深鞠,行着礼。
“明理兄,您这是……莫非也是来报那师范学校?”
“哲志,您年个刚取乡式甲等,难道也是来报那学校?”
“没法子,现如今这新旧两朝更迭,殊不知恩科重开要待几年,这家里地贫,自应谋一营生……”
两人打着躬说着话,便并肩进了这清流县衙去所那“若要师范学堂教人当先生,何不开设父范学堂教人当爸爸呢?”的速成师范学堂。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会在光复后的诸省各地接连涌现,权力的威福,灭门的知县、教育的推广、政府公信的整建、税收的整革……小市民里未直接面对的,都将是满江红需要面对的,想着无语就觉头大,这些问题都是无法回避的,总之尽无语所能,把这本书写的精彩一些,拜谢,求月票求定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