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先是爬我手里看,最后索性要过去对了光线辨别,寻思好长一阵,茫然摇头,“没,从来没见过这人。”
“看仔细,”拧眉站了卢三身后,“个头和你差不多高,肩膀能比你窄点,体形差不多。”
“没,真没。”卢三一幅很负责任的样子,“的确面生,别说是跑京城的,这行当,只要朝高丽去,小的都能见个不离十。”
“画纸你揣上,同行里再问问,再来送人等你回话。”不甘心,让画师又按了样子临摹几幅,“多给几个人,铺开问,问到了奖励三十贯!当正事办。”
雨过天晴,沐浴在灿烂的晚霞中,心头却有点堵,努力绽放个笑容进了后宅,庭院间的石桌上瓜果摆满,老四和颖嘻嘻哈哈说着什么,二女一会倒在颖怀里,一会朝老四怪笑几下,这情形在家里见怪不怪,可今天看起来却更贴心。笑呵呵站了三女人身后挑了个软桃抠起来。二女顺手拿过去帮我挑皮。
“外面还潮,小心出风湿。”端了牙西瓜蹲了石凳上,“老四给剑南那边话传过去没?”
“不潮,热天里一下就干了。”颖朝埋头塞西瓜的老四敲了一指头,“吃,你姐夫问你话呢!”
“早传了。”老四吃得满嘴汁水横流,口里应了句,赶紧又把头低下,免得染了衣裳。
“嗯,”接过二女递的桃子,“园子里这会最舒服,我去转转,外面吃了,不等我吃饭。”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走了一半才发现二女就跟了身后,手里还端了盆瓜果,见我回头,才问道:“夫君心里有事?”
“嗯。”伸手拿了盆子,“你不吃饭?”
“外面也吃过了。”二女大眼睛眯缝成月牙,皱了鼻子朝我笑,挎了我臂弯,“陪夫君去园子解闷。”
“鬼很。”草木的芬芳随了蒸腾的湿气充满了整个花园。连续深呼吸挤压出肺里的浊气,找了个凉亭坐下,果盆扔了一边,给二女抱过来,“舒坦。”
二女环我身上,舒服的呻吟几声,蹭掉了鞋,踢正亭内凉凳,伸直腿光脚搁上面。朝我眼前凑了凑,“夫君看。”
“看啥?”低头打量,圆鼓鼓的凸了痕迹出来,笑道:“里面空的,小把戏。”
“嘻嘻……”二女将我手拉过去捂住,细声细气地朝我耳旁出热气,“和上次一个样子,好几日都没来了。”
手感不变,却提不起上次的兴致,朝二女小脸上亲了口,“坐我怀里,说说话。”
“嗯,”二女依偎过来,窝我怀里拱舒服了,“因为作坊的事?”
“你听说了?”
二女动了动,骑我腿上,“二娘子下午和夫人讲的,也没听明白,说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和咱家有关系么?”
“哦,我给你说说。”二娘子不知道内情,文化水平还不如我,说也说不清楚。将发生的事从前到后叙述一遍,却没提和卢三交谈的事。
二女窝我怀里没吭声,半天没动。
拨弄二女发梢,白腻的颈子绸缎般光滑。“就这个事,我估计冲咱家产业来的。”
“行后说得都清楚,没找出什么毛病?”二女被我弄得痒痒,扭了扭身子轻轻发笑,双臂在我腰上箍紧,“谁能证明?”
“达莱可以,那女子写的身世上都能自圆其说。”
“嗯,”二女点点头,“达莱怎么说的?着急了去对质,着急给冒名顶替的揪出来?”
“对质是说过,到不着急。”按二女的提示朝下想,到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你觉得呢?”
“妾身没觉得什么,按这事前因后果,若按咱自家人的意思,肯定不会这么快给人揪出来。达莱到咱家这么久了,跟了妾身些日子,又在作坊里一直管事,再弱的性子这点道理也该明白。”二女费劲地仰起脑袋,小虎牙挂了唇边笑得诡异,“什么都撂开,夫君不是说过,对事不对人的话吗?不考虑身边的人,彼此关系,情谊都抛开的话,同样两个人,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您怎么判断谁是谁非呢?”
“说说?”我笑着拍拍二女脑袋,“小妖精。”
二女伸了三个指头晃,“那女人说谎,达莱说谎,都在说谎。”
“解决呢?我只看结果,不理过程。”
“既然这个样子的话,索性都给她俩冤枉了去,只当她俩都说谎。”二女咯咯一笑,“夫君是这个打算吧?”
“是!”我笑着朝二女鼻子捏了把,鬼精鬼精,“你就说你的,别管我的想法。”
“说谎就心虚,达莱急着给对方揪出来一表忠心。咱们看紧达莱就成,剩下的让达莱去干,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不考虑咱家,她也绝对不给对方一丝生路,定不放过一个人。下来就好办,这几年来咱家就她和胡帐房的小妾,随便找个理由就铲除了。”
二女是我心头肉,话也说得让我心头乱颤,小姑娘总能让复杂问题简单化,当然也狠毒化。达莱啊,我的确很为难,采纳二女的建议就对王家百利而无一害,可良心让我变得犹豫起来,看来我还达不到二女的境界。
“夫君为难了么?”二女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您也这么想过吧?二女帮您说出来,您好犹豫。”
“嗯,”我认真地点点头,“想归想,你说出来,我犹豫,这正常。”
二女笑了笑,抱得更紧了,“您拿主意,不过说到达莱,如果真的存了二心,她为什么呢?”
笑了笑,望着二女,等她说下去。
“她来的时候,咱家花露水作坊才开张不久,声名并不彰显,高丽那边才灭国,肯定不会是为了秘方工艺。”二女掐了指头开始排除,“高丽王族前脚押解到京,她后脚被咱家狗咬,家教修养上,即便不是高男德的女儿,也绝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