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没正经!”颖笑着拍拍手。“不和您磨牙,总得找个趁意的才好。”
“等等,”忽略个重要环节、有关九斤一生幸福的关键。叫住颖一本正轻的探讨道:“我就担心一点,咱家找几个丫头陪九斤无所谓,就万一咱娃大了娶个小心眼婆娘。比方你这号的。两口子不待见一吵嘴气死一个咋办?”
颖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是个问题。妾身竟然忽视……”
探讨得浑身疼,最后话题不了了之。和颖站门口呼吸下新鲜空气。正遇见院里二娘子的丫头正朝俩丫鬟大声吩咐,是小侯爷写字累了要吃什么特殊点心,赶紧去预备云云。
夫妻俩对望一眼,都没吭声,却也没见颖再给九斤张罗什么贴身丫头,我则被刘仁轨逼去了天富寺,给九斤找什么礼教老师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天富寺位于长安西北,泾阳边上的一座前朝遗留寺庙。说是寺庙,早就没了香火,仅有一些残檐断壁横竖交错地躺在荒凉的崖顶上。玄午门事变发生的同时这里正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当地老人的印象里大约死了万把人,据我所知则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亲卫对精锐,建成太子的大队亲卫就是在这里消失,而所谓的山东好汉秦叔宝就是这场屠杀的始作俑者,无往不利的老英雄在这里遭遇了小小的挫折,满载人头和伤痕而归,病榻上一卧就是十年。
庙产早已荒芜,方圆十数里枯草滩乱坟岗渺无人烟,没人喜欢*近这里,一说就是闹鬼,别说耕种,就是走两步抄个近道都心悸。不时跑来个怪模怪样的犬科动物朝你老远弓腰龇牙。一挥手,“舀下!”
耳旁劲风骤响,二娘子一野砖就乎了过去,见鬼拍鬼,见佛拍佛。
农学、织造学发展太快,长安那边的校舍已经显得狭小拥挤了,春季里又面临招生,今年校舍里还能勉强划出地方安置学员住宿,可明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长安附近有地皮都有主,找了几处又都不满意。反复开会研究,最后决定不在原址上继续扩建,而是在长安近郊找环境优美、位置地利绝佳之处作为新园区,连同织造学一道搬过去,而长安这边则留做科研、办公场所,不再设立教学任务。
计划一定下来就递交有关部门审批,我一直怀疑审核过程是不是老刘亲自舞弊。早上递过去下午就来了回音,校址由农学自行筹选,令当地有关部门全力配合,不得懈怠。
选个地啊,建个房啊,这种事情我一般不管,由常贵全权打理。他土地方面的专家,不管建学院还是农耕我都放心,谁知道……
看看远处认真勘察地形的常贵,我怀疑这厮收了人家好处。远点无所谓,离长安越远越好。学生没有其他干扰,致力于学业嘛,反正作为领导我不会常来。可你不能选到没主的坟堆子上演鬼片,万一校园里爬几个榛子出来砸死俩学生,这责任谁承担?被狼咬死俩也不行。
“学监大人。”常贵兴冲冲跑过来,领功的表情朝我挥舞了下手臂。他专家,又姓常,所以改名常有理。左临泾河,右*益塬,地处东西两处要道的交汇点,交通便利,可谓环境优美吧?
也没错,当然平坦开阔。不开阔容得下万把人同时火拼?从字面上挑不出毛病,虽然不在乎省多少钱,点头。
“那您是满意了?”常贵兴奋地撮撮手,这是他坐少监位置上第一件了不起的大功劳,若说长安老校园的历史是我和刘仁轨书写的话,新校区就由常少监来翻开这崭新的篇章。
“你看着办。虽然不值得省那么点费用,可挖出来的东西都给人家挑片好地界再仔细埋上。别弄得学生过来风声鹤唳寝食难安的。”这年代信不信鬼神先不论,可都尊敬这个,不能说你搞自然科学的就随便让人曝尸荒野。当年在临潼见过这场面。素始皇陵旁边村庄里一地的骨头茬子,都是当年各地战俘修陵墓时候留下的遗骸、据说有四十多万众。包工队起基建就舀卡车拉了n车,说去掩埋,半路上一倒,压路机前后几下压成末就全填了地里。工程队差点没被当地人打死,犯了众怒。简直天理不容,最后基建工程也泡汤了。
这点得注意。不能让当地人瞧不起你。不管有没有头,也得举行大仪式把人家从地下好好请出来重新安置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得当大规模拆迁工程来办,还得邀请当地人一道参加,这样得了人心才有利于学院扎根发展。
“尽量在当地雇劳力,工钱不小气。恭恭敬敬请人家泾阳地方官员过来监督巡查,再小的品级也要把人家当父母官接待,不要打了皇家旗号就目中无人。让当地百姓认为这学校是皇家给他们盖的,这样才拥护你,官府才把你当自己辖下的机构看待,觉得这学园区是他们当地的面子,而不是负担。”
常贵见识少,像这些事他都考虑不到,说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可照顾不到的话,负面影响久久难以消除。
就好比李世民,没人敢惹吧?可当年为扩建兴庆宫的事没处理好被当地百姓鄙视好些年,最后弄得皇家也不好意思盖下去,烂尾工程一扔十几载。直到李治变了暴发户才把老爹当年鲁莽行事的坏影响舀钱平息下去,现在兴庆宫三期工程那么奢华浪费都没人指责,为啥?说明李治比他爹在这方面有经验。
这事本来我都不相信,以前看电视就觉得皇帝爱干啥干啥,不是兰陵抱怨真不知道皇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有时候觉得封建社会还是蛮可爱的。王家这么势力不小了,杀几头牛不有自不量力的小官小吏跑来调查,虽然钱管家吓唬人家,可那股认真劲就让人佩服;颖小心眼又跋扈,可弄块地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坏了名声;程老爷子不讲理惯了,可周边庄子一提庐公如何如何都一脸景仰,没一句抱怨的话;崔彰这家主来得腥风血雨,可确实让依附崔家的小团体得了实惠,从长安到塞外崔家就是金子招牌,响当当的好口碑。
就连许敬宗这老官迷加财迷,这一说起谁谁的学问马上就能屈尊降贵的行大礼,有人看不惯指责老许虚伪之极,许敬宗不温不火解释,这是给学问行礼,学问的主人自然担待得起;不服,你也来点值得我行礼的地方啊?
想想这些人,史书上给骂成奸臣的李义府,被扣上奸佞帽子的许敬宗,*一路休妻投机钻营混身份的李敬玄,被嘲笑软弱怯懦的李治……等等等等,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人家。无能皇帝加无数奸臣还把治理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换成忠臣还不进入**了?
挺好,可能是心情忽然变好的缘故,看什么都顺眼,因为我决定给九斤找个好老师了,起码要学得道貌岸然,不准和老爹这么猴里猴气。
“真的想好了?”兰陵好像在憋笑,我好心情忽然有点不着底。
“想好了,你别耍我啊!”攥了攥拳头,不善于使用武力不等于排斥该用武力。
“别打,别打。”
兰陵随时准备躲闪的模样,我就知道没希望了。“正经事,你好意思!”
“还当你知道呢。”
“知道啥?”
“像你们这些大小门阀,什么教席都能从外面请,唯独这学‘礼’一条绝不请族外的人。这都不明白,还要我教你其中道理么?”
点点头,“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