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教子方式不是太适应,一早九斤站院子里等我出来,就为了喊声“爸”,我时不时睡个懒觉,太浪费孩子时间。
可没办法说,还得装模做样庭训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了,该干啥干啥,少在我眼前晃悠。”
文化程度有限,长篇大论的导言说不出来,**语录用起来又太不适合时代背景,只好千篇一律地翻来覆去。
一问父亲大人早上有什么指示,九斤就大声颂扬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晚上汇报,就跑我跟前总结一下今天的学习心得,弄得家里一派文革的气氛。
“就不会说个新鲜的!”颖是看不下去了,老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九斤领命前脚走,她后脚就表达不满。
“懂啥?你说个比这更积极向上的来。”
“哪也一句话训导半年不挨的,”颖抚头想了半晌也更好的词,犟嘴道:“您是学监,在学院里怎么说的?不会也这么一句吧?”
“这倒不是。外面说的都骗人的,九斤才多大,说这些没用、反正我作不到的也不强求孩子。”甩了甩腕子,昨晚运动得稍微激烈点,早上膀子酸。拧身给颖个脊背,“后面捶捶,不得劲。年龄大了,折腾不起。”
颖捂嘴笑了几声,伸手在我肩胛骨捏了两把,“怎么这些日子多了空闲?一早也不着急朝学上赶了?”
忙还是忙,但不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这人比较会安排自己时间,这么多年懒散无度的也没拉下学院进程,逐渐的大家也习惯在个懒散领导的带领下辛勤努力地无怨无悔,算是我做人最成功之处吧。
最近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辽东的军事行动上,由苏定芳老将军领衔的太监行动如期展开,海陆两军在条半陆半水的小**地带完成一次曼妙的配合,不但由东至西将百济人苦心经营多年的防御体系一举推垮的同时,还出动水军截断了百济海上补给线,在前瀛滩对百济水军主力南北合围。
一次漂亮的歼灭战!百济水军被合围后孤注一掷。集中优势兵力对着西南兵力相对薄弱的海神屿一线突围,红了眼百济人企图打通海神屿一线与援军的通道,大小千二百艘舰船疯狗般扑将过来,唐水师九千勇士三百二十艘战舰毫无惧意也以疯狗阵势接战,唐军主力赶到时这场狙击战已经进行了六个时辰,海神屿唐军以两艘楼舰六十七艘江船七十七条艨艟四十二艘海鹘的代价将百济突围主力几乎全歼,赶来的援军甚至连打扫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抢到。
感觉自己得了帕金森,舀军报的臂膀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唐军取得了辉煌战果而激动,彻底是后怕。报功的名单上第一位功臣叫程初。下来那个家伙叫曹均……
不是教官嘛!咬牙给军报摔了一边,不解恨。卯足力气一拳击在案几上。疼,指头不能动,腕子好像不在了,刺心的剧疼扎得眼泪都出来
“侯爷,下次可不能这么练了。小的没听过铁沙掌这功夫,定是歪门邪道。这不,幸亏小的医治及时,要不这腕子可真的出事。”二娘子对这种跌打活轻车熟路。也不管是什么珍惜典籍,反正是竹简就用,垫了我腕子低下紧紧地裹了层麻布固定。
“再贫嘴扣供奉!”歪个嘴稀溜溜地抽冷气。练武的手都重,裹个夹板疼我一身盗汗。朝一旁焦急的颖挺挺胸脖,安慰道:“小伤,学武之人常有,等为夫伤势好转后将这绝学传授于夫人,他日必能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再贫嘴……”颖不好当了二娘子发飙,热毛巾在我额头上擦拭两把,朝二娘子急问道:“黄师傅,侯爷……”
“不碍事,夫人放心!三五天的小伤,”二娘子手不停,转眼给我小臂扎得结结实实,“一天换次药,这都由小的亲手来,担保不留根。
“卖药卖到自家了还,”假装轻快地拍拍自己的生化左臂,“什么味道,有没有香味宜人点的,这弄得一身鸡屎味叫我怎么去学上应差?!
二娘子无奈一摊手,“这是最见效的,侯爷忍两天就过去了……”-
“还味道不味道,人都这样怎么去应差!”颖给二娘子撵出去,恼道:“好好的和案几过不去,好好的谁招您了,看军报都看断腕子,没这么闹气的!”
手上才轻快点,这一提军报又来气。程初这小子骗人不带眨眼的,前阵报家信时候谎称自己在登州操练水军,转眼就成了孤单英雄。就算你想混军功也不用这么二百五吧,以寡击多的战例多了,没有这么硬干的,楼船都叫人家干掉两艘,幸亏有旗语,幸亏百济水军晨曦突围,若搁了晚上早叫人家连锅端了。六个时辰,这说话天就擦黑了,百济人稍微争点气多支撑一个半时辰就能要了程初小命!
“备车!”这模样骑不得马,不管颖怎么拦,得和程老爷子通个气,那边估计也炸锅了。
一下车,先在程府门前眺望一阵,刚欲上前拍门,门吱呀一声开了,程府大管家正一脸恭敬地给个医生打扮的家伙送出来、嘴里还一气交代:“陆医生先庄子上歇歇,过午就过去按您,缺什么就支应一声,就不必回老宅去了。”
坏了!看给老爷子气出病来,这把年纪饱吃饱喝都不保生病,更别说这急气攻心,不等医生走远,上有扯住程家管家、急问:“老爷子出事了?”
“王侯爷啊!”程管家赶紧给我朝里面迎,“正说着您老就到了,公爷还交代,说侯爷来了就朝里面去,手上不方便,就不出来接了。”
“手?”看看自己捆成未来战士模样的小臂。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您自己进去问老公爷吧,”程府管家也一脸怪痔的看着我的扮相。自言自语道:“今还真邪乎。”
爷俩一左一右俩条铁肘,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开口,生化人开会的模样。
“摔,摔的,早起让坐骑一蹶子撂下来,扶地时候折了。”赶紧换了副表情,扬了手腕给老爷子介绍残废经过
老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老大本来也打算这番说辞。没想到被你小子抢了先
“是是!”没办法拱手,撑了怪手上下晃悠几下算是行礼。“程爷爷也摔了?”-
“摔案几上了!”老头恨恨地一龇牙。“看啥?你小子肯定没把案几砸塌吧?”
“没……”傻不愣瞪摇摇头,“花梨木的,还砸不塌,您老砸塌了?”
“没!”老头不爽地一骨碌坐起来,“程初这畜生害咱爷俩受罪,回来抽不死他!”说着给枕边的军报抽出来就摔了地上,“还头功!没把命扔海里就万幸,若老夫的统帅定治他个不守军纪之罪。不死也脱层皮!”
点点头,理该如此。谁叫他打了?围剿围剿,都围了。只要你兜住敌军就好,等大部杀过来剿灭不了一群杂碎?这是顶住了。若万一被击溃,让敌军杀出重围就不是不守军纪的罪了,论个枪决也不为过。!
这真是沾了姓程的光,搁别人还能记首功?估计这会水师统帅也找跌打医生呢,胜得窝火,传出去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