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脱不花浑身颤抖了一下,他不敢,也从来都不奢望自己还能再听到这个声音,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抬起了头。
是他,是陛下,是自己尊敬的大汗!脱不花在这一瞬间眼角忽然湿润了起来他在此刻完全忘记了君臣间的礼仪,完全忘记了做臣子的看见皇帝陛下应该怎样做他只是在那呆呆地看着、看着,好像天地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比自己看着皇上更加重要的事情……
忽必烈一点也没有责怪这个年轻人地意思他也就这么站着和脱不花四目相互对,什么话也不说.他似乎要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看了很久很久他从脱不花地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对自己的狂热、崇拜,看到了一种对自己的仰慕、畏惧……忽必烈觉得有些宽慰,这个年轻人,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忠实于自己的,“陛下.陛下……”脱不花像是一下醒悟了过来,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可能是用力大了,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的全身都在不断地着。
“起来,陪朕说一会话.”忽必烈叹了口气,也不顾地面的肮脏,就这么坐了下来.看到牢房里有阵阵刺骨的冷风吹进,脱不花身上穿的少.忽必烈解下了自己地外衣披在了脱不花的身上。
“陛下……”脱不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忽必烈等他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你的罪名朕已经都看到了,你的判决也是朕亲自下地.现在当着你的面,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朕你究竟有没有做过那样地事情.”
脱不花几乎脱口而出,我没有,除了问汉人购买军粮,我什么也没有做但话到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地部下和那些部下的家眷们都已经给桑哥和张傲云秘密扣押在了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地地方。
似乎张傲云早就预感到了也许忽必烈会突然来大牢中的,所以在脱不花认罪后,他押着那些脱不花的部下和他们的家属,特意在脱不花地牢前转了一圈.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一切脱不花都能够明白上什么意思。
脱不花知道桑哥和张傲云这两人的凶狠和残暴,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自己已然变成了这样,就算只凭着一桩私赠敌军将领礼物秘密与敌人交易这一条,以蒙古的法律来说,已经足够判决他的死,刑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保全自己的部下呢?
想到这里,脱不花终于痛苦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在这一刹那之间.忽必烈地脸上写满了失望,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希望能从脱不花地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怕脱不花说的都是假话。
“你……朕对你那么信任.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利,可你……你却这样对朕”忽必烈摇着头说道:“看来朕杀你没有杀错!”
满腹都是委屈地脱不花近乎呻吟地说道:“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万死!但臣恳请陛下答应一件事情,臣就算立刻死了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说吧.”忽必烈叹息着说道。
脱不花一下振作了精神:“臣一手训练地巍野军,其战斗力与陛下身边的怯薛军不相上下,可为大用阿哈巴蓍久在巍野军中,对其最熟,请陛下万万不可让他们分开.一旦安徽方面地汉军进犯我大元之境.巍野军当可阻挡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样即可以为朝廷争取到充分的调度时间。”
他的话让忽必烈大是好奇.到了这个时候,脱不花想着的居然还是巍野军,居然还是蒙汉之间的战争难道他一点都不怕死,一点都不为自己地罪行悔过吗?
脱不花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囚犯,对着忽必烈侃侃而谈道:“以臣的估计,汉军本来在两三年内不会有大地动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就在今年,汉军或许会进行所谓地二次北伐所以请陛下务必命令各部队严加准备,以防汉军进犯!”
“那么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应该办?”忽必烈被他地话引起了兴趣.问道:“假设汉军在今年发起大规模攻势,朝廷应当如何处理?”
自信的神色重新回到了脱不花的脸上,他说道:“不是臣说丧气话,但目前地情况.除了军队以外,汉人无论在经济还是其它方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战争一旦拖久了,我蒙古必败无疑……”
说到着,忽必烈的脸上明显有了不悦的神情,但说到兴头上的脱不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按照臣的设想,当放弃其余战场.将重兵囤积于河北、河南战场.以巍野军拖住正面敌顾斌所部的攻势,而后集中一力量包围住顾斌部,如此汉军必起全力相救,如此决战的态势就已形成一旦形成大型决战,我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战斗力上都与汉军相当,甚至在单兵战斗力上还要略强.等决战之势一成,当寻找战机,一举而击溃敌人.只能能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汉军必然元气大伤,我军可以趁势反击,收复部分失地.”
他对形式的分析自信而从容,完全没有顾忌到忽必烈心中的感受从他的作战方案中,巍野军将起到主要地作用,这让忽必烈心中大是不快,难道堂堂的大元朝,只有你地巍野军,只有你脱不花才能够作战?
忽必烈始终坚信,汉人地胜利都上暂时地,只要自己精锐的怯薛军一出,没有什么样的敌人无法打败!
不过朝廷目前地窘境忽必烈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的确,打一场持久战,蒙古败的可能会大一些,脱不花的计策,也许是当前最好的办法。